第六章 送花
姜汤和江清欢也来到了花店，把一盆盆花摆了出来。
还是在那个地方，李小雨站着看了一会。
姜汤看着他。
“看什么呢?”江清欢问。
“没什么，一个小男孩，这几天总来看咱们的花。”
“咱们的花好看呗。”
“这倒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巧手拂过这些含苞待放。”
江清欢呵呵一笑。
李小雨不喜欢去上学的路，上学的路好漫长，走了好久也走不到，也没有人陪着一起走，等到看见马路牙子缺了一块的时候，李小雨欣喜的抬起头，看到眼前就是正德小学的大门，他加快了脚步。
“李小雨?”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李小雨转过头，是何叔叔。
何叔叔和爸爸一样，都是个酒鬼，但是何叔叔喝多了不打人。
要是爸爸喝多了也不打人，那该多好。
“何叔叔好。”
“你爸昨天喝没喝酒?”何叔叔待着一丝戏谑问到。
“喝了。”
“这李老三，喝酒也不叫我，回头得说道说道。”何叔叔笑到。
何叔叔盯着李小雨看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被你爸打了?”
瞬间，李小雨像炸毛的小狮子一样，提起了所有的防备，说：“没有。”
“净扯淡，那你这脸上怎么肿了一块?”
“我走路自己摔得。”
“这孩子撒谎都不会撒，我看你这就是你爸打的。”
“我没有!”李小雨仰起头，走了几步，说：“我就这么走路来着，然后，然后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了。”
“你拔脖走路?”
“我看星星!”周围有好多同学都在看着，李小雨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被爸爸打，但是，好像没用了。
一个小女孩走过来问：“李小雨，你被爸爸打了吗?”
“没有!”
他有些生气，用力的推开小女孩，失魂落魄地朝着教室走去。
第一堂课是语文课，孩子们乖乖的把手放在桌子上。
“今天语文课我们来写一篇作文。”语文老师环顾四周。
“作文题目是，给爸爸的一封信，大家开始写吧。”
李小雨拿起笔。
语文老师一直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到李小雨低着头一直在刷刷的写，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看大家都写的差不多了，我叫几个同学给大家读一下自己写的作文。”
李老师对着大家说。
“我看看我来叫谁呢?”语文老师看着孩子们激动的举手，低头的李小雨是那样的惹人注意。
“李小雨。”
李小雨心里咯噔一声，扭扭捏捏的站起来，说：“老师我还没写好。”
“我看你写的挺快啊。”
李小雨固执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念。”
“李小雨，老师要生气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滴眼泪掉到纸上，模糊了文字，他不想哭的。
带着哭腔，一句一句缓慢而认真的念了起来。
《给爸爸的一封信》
爸爸，你喝酒喝的太多了，喝多了就睡觉。
爸爸你总是打我，同学看我脸上的巴掌印也问我是不是你打的，我说不是。
爸爸你总让我练字，逼着我学习。
爸爸你能不能别这样了，我不喜欢这样的魔鬼生活。
爸爸，我想对你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
念完，老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哭了，老师回头跟你爸爸说说，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对你，好不好?”
“不好。”李小雨抬起头，看着这个无意间就戳破自己最后一层坚强的女人，觉得她和何叔叔一样，都是坏人。
“老师，你别去说了。”李小雨低下头。
“没有用的。”
李小雨想逃，逃离这个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花店里，忙碌了一天的江清欢终于得空休息了下来。她看着收款账单就觉得满足，今天一天卖的不少呢。
“照这么下去没多久就能回本了。”江清欢喜滋滋的说。
“你的车呢?”姜汤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卖了啊，我工资没存下多少，因为车祸赔给你家就一大半，再说我也不想开车了，车修好就直接卖了。”
“傻女人。”
李小雨放学回家，又站在了花店的门口看。
姜汤发现他来了，对着江清欢说：“我看他挺喜欢咱们花的，你去送他一朵吧。”
江清欢看了一眼小男孩，走了过去。
“小朋友，喜欢花吗?”
李小雨点了点头。
“那我送你一朵好不好。”
李小雨摇了摇头：“我没有钱。”
“不要钱，送给你的。”边说着边摘下了一只花。
看到李小雨还是有些怯生，江清欢便直接递到他的手里。
“拿着吧。”
李小雨看着面前的姐姐。
“姐姐你真漂亮。”
“人不大，倒是挺会说话。”江清欢笑着揉了揉李小雨的头发。
“拿回家吧，送给你妈妈。”
李小雨重重的点了下头：“送给妈妈!”
“姐姐再见。”
“再见。”
说完就把手里的零钱一把塞给了江清欢，一溜烟的跑了，江清欢数了数，有一块的，有五角的，都是李小雨给爸爸买酒时找的零钱，他偷偷存了起来。
“这小鬼头。”江清欢轻声说。
李小雨手里紧紧攥着花，生怕花有什么闪失，也不敢跑的太快了，回到家，打开房门，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爸爸喝完已经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找了个爸爸喝剩下的啤酒瓶子，洗干净，装了点水，小心的把花插在瓶子里。
做完这些，把餐桌上罩着菜的布一掀，开始吃饭，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能填饱肚子。
踩着板凳快速的把碗刷好，擦干净，坐在书桌前，把小台灯一拉，白色的小小光芒充满了整个屋子。
就在他打开日记本要写的时候，忽然停下了。
抬头看着漂亮姐姐送他的花，伸出手摸了一下，嫩嫩的，花瓣是淡粉色的，一往无前的开着，在墨绿的啤酒瓶子衬托下，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要送给妈妈的。”他呐呐自语。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小雨低头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送花的姐姐真漂亮!”
挠了挠脑袋，又写了一句：
“花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