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弱水三千

  伴随着胸口的刺痛渐渐消失，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墨清，能意识到自己的灵魂飘出身体。
  墨清看着自己最爱的他握着刺入自己心脏的那把匕首，即便只是没有了身体的灵魂，墨清也能感觉到来自灵魂的悲痛。
  “我死了吗？”
  墨清不甘心地自语，灵魂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外力拉出房间之外。
  牵扯住墨清的是一根由黑白两色雾气缭绕而成的丝带，墨清看往丝带的那头，空无一物。
  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似乎是自己灵魂肚脐上长出的一条丝带，被一股玄妙而又温暖的力量拉扯着，往一个未知的方向飘去。
  墨清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没有身体，墨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自己被拉着飘了多远。
  随着靠近那股温暖的力量越来越强烈，墨清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风景。
  “这里是泰山，看来传说中说泰山是天界与地界的通道也不为假，我现在应该是要被发往地界了吧？”
  墨清被黑白丝带拉扯着进入一个漩涡，这里有许多灵魂被拉扯着进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而墨清对这里却有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穿过漩涡，是一片广袤无际的原始森林，密林覆盖、异兽吼吼、鸟叫虫鸣，各种原始动听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却带着残暴与血腥。
  仅以肉眼可见墨清推测，与她一起进来的灵魂数量多到以万为单位才能数清。
  人间所有的灵魂都要通过泰山才能进入地界，数量之多可以想象。
  “吼！”
  异兽残暴狂怒的吼叫声响起，数千头身高百丈的异兽往这处灵魂聚集地狂奔，让墨清感到无比的心悸，这些异兽她都认识。
  墨清活着的时候喜欢看《山海经》，有凿齿、穷奇、饕餮、朱厌、狰兽、蜚兽，……。
  异兽们都停在灵魂通道的前方，有次序的排列着，哪种异兽站在什么位置，仿佛也是在以实力强弱划分，还有几个异兽因为位置的争抢而疯狂的互相撕咬。
  异兽们都口流涎液的看着这些灵魂，就仿佛刚刚冬眠过饥饿的棕熊在等候肥美的大马哈鱼。
  “它们是要吃我们！”
  面相长得奸诈的肥胖老头恐惧的嘶吼到，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要发生什么，有更多的人都感觉到了恐惧却无能为力。
  灵魂之上的黑白丝带继续拉着所有人往前方飞去，没有谁能改变方向四处逃窜，只能眼睁睁地等待事情的发生。
  墨清没有感觉到恐惧，她发现没有一头异兽在看向自己，墨清也发现了原因所在。
  墨清的灵魂纯净无暇，而那些感到恐惧的人，灵魂上都附着有各种污秽的雾气。
  异兽们似乎是对那种雾气感兴趣，墨清搜寻着与自己相似的灵魂，只有几十个几岁大就早亡或者还没有降生人间的孩子。
  饕餮张开大口，一口便吸入上百个污秽的灵魂体，灵魂入口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那些灵魂体更尖锐痛苦的呼救着。
  本以为这些灵魂体是要魂飞魄散，没想到几息之后饕餮便将那上百个灵魂体从尾巴处夹杂着黑色液体拉了出来。
  那些被拉出来的灵魂体足足小了一半，之后饕餮又继续吞吸，不断有灵魂体被这些异兽以令人作呕的方式吞吸与排泄出来。
  数万灵魂竟然只有几百个没有被凶兽当成食物吞食，其中大部分都是孩子。
  ……
  弱水河畔，墨清一人站在这里，灵魂延伸出来的黑白丝带慢慢回缩到了体内。
  没有了丝带的拉扯和指引，墨清不知道要去往何处，既然丝带将自己指引到这里，下一步自然是渡河。
  传说中弱水将凡间与地界隔开，那这里就是弱水无疑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鸿毛不浮鹏鸟不过！”
  任何接触弱水的东西都会被弱水吸入淹没，包括在弱水上空的东西也会被风暴漩涡卷入弱水，最后沉入河底。
  墨清放眼望去，灰色之水与蓝天在远处融为一体，天水交接于一线，空无一物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清丫头，要不要坐船？只要五文钱。”
  苍老的声音响起，一艘灰色的小木船突然出现在墨清身边的水面，船上坐着一位戴着大草帽黑色长须的老头。
  船的突然出现将墨清震惊了许久，这老者居然有船能在弱水之上摆渡，想必不是普通的人物。
  “老爷爷，我过河是不是一定要坐你的船？可我没有钱啊。”
  墨清有些尴尬，这船能在弱水之上漂起，而自己却没钱坐船。
  “小姑娘，你有钱，你摸摸你的腰间，你父母为你准备好了买路钱。”
  老头伸出手指指着墨清的腰间，墨清伸手摸去，果然有一串铜钱，真的只有五文，依照河伯说的这五文钱是父母给的。
  难道在那边，自己已经入土为安了？墨清取下，递给老头说：“那就谢谢老爷爷啦。”
  “上来吧，清丫头。”老头似乎和墨清非常熟悉，不过墨清却对他没什么熟悉的感觉，老头接下墨清的一串铜钱收入囊中。
  墨清上了小船坐在船头，看着慢慢远离的河岸线，墨清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与前世没有任何瓜葛。
  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在弱水之上，什么都是过往云烟，什么都是昨日之梦。
  刚才老头对墨清的称呼非常熟悉，墨清心中想到，“难道这个老爷爷认识我？可是我却对他没有一点点印象。”
  “咦？”
  原本空无一物的海岸线上突然出现了恐怖的一幕，在小船身后，空中飘浮着上万个灵魂体，都在被弱水卷入其中。
  灵魂们伸手呼叫求救着，摇着浆的老者全然没有理会，继续往前摇着船。
  墨清好奇的问：“老爷爷，他们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你不可以带他们上船吗？”
  “清丫头，你还记得我吗？”老头没有回答问题，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墨清一个凡人，怎么会认识弱水之上的摆渡人。
  墨清摇头说：“老爷爷，我不认识你，一点没有印象。”
  “哦，也对，虽然我认识你，你未必认识我。”
  老头想到了重要的事，墨清每一世投胎前都要喝下孟婆汤，过往之事全部都会被遗忘。
  河伯自我介绍说：“我是这弱水的河伯，最近六十年有三次摆渡你，所以对你有点印象，当然因为你以前喝过孟婆汤，所以你什么都忘记了。”
  对于这个短时间内摆渡三次都没有恶念的小丫头，河伯有着深刻的印象。
  “哦。”墨清知道河伯爷爷不会欺骗她，多少会因为河伯所说感到亲切。
  有一个认识自己的朋友一同渡河，通往地界之路也因此变得轻松愉快一点。
  “我们现在是前往阴间地界冥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