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目标

  时间,七月八日晚七点。
  开门而进,李正将单业带到自己的住房,让一进门的单业就有些羡慕起来。
  这厅,这沙发,这桌子,这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随意点,这里就我一个人住,左边的客房是空的,很干净,你不用再打扫,我住在厨房的右侧那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呐,这是你的钥匙。”李正说着,随手扔来一窜钥匙。
  单业赶紧接住,扫几眼这宽敞的大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个人住?又是个警察?还叫局长叔?一副对谁都是生仇大恨的冷酷脸!更是个精英!这要照电视上的狗血剧情来猜,他的父母肯定……
  “你给我打住,我爸在岩刚市的警局任职,我妈也在那边当教师,另外,我过去也没有什么黑暗的心理阴影,你还要什么想知道的,问出来,别猜想。”李正瞧见单业那样子,赶紧出声道。
  虽然与单业相处不到一天,接触不过两次,但能当上调查队的支队长,李正的洞察力和分析力肯定不弱,这短短的时间足以让他大概了解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毫无心防的吊儿郎当之人。
  单业尴尬一笑,心虚地转移话题,“这房子租的应该挺贵啊,还是说,这是你们家族的产业。”
  李正实在是不想跟他废话,道:“明天我带你去见我们调查队的总队长,再跟说你一下,我们调查队共分为一二两队,一队主要负责渗透和情报,二队主要负责案件和搜证,同时,一队也好二队也罢,他都只有一个正队长和一个支队长,而总队长光听名字就知道,他是调查组的头儿,无论是正队长还是支队长,都受他的指挥,所以你明天见到严队,一定要给我收敛点。”
  单业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气地李正二话不说转身回房,呯地一声房门关的不轻啊。
  单业吓的脖子一缩,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就是气盛,从警局开车到这,大约花了四十分钟,也就是说,这地方离警局有些距离,不过我现在跟警察住在一起,那家伙应该没那么丧心病狂,敢到警察家里杀我吧。”
  单业依旧不怎么放心,摊上这事,想哭的心都有……
  时间,七月九日早七点。
  青茶市城东郊外的某片废墟楼内。
  一名光头大汉气势汹汹地走来,指着一个戴墨镜正背对着他的男人,沉声责道:“枚誉,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对我的人动手?他们有什么地方招惹你了吗?”
  男人转过身,随手拍开指着自己的手,毫不示弱地道:“你的人昨天干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行动在即,他们却因为一个赌徒赖账就想杀掉人家,你是想让他们弄出命案,好让警察过来给我们的行动增加难度系数吗?”
  光头一咬牙,吼道:“你放屁!就算是他们错了,你出声制止不就行了,凭你一个干部的身份,可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动手,还打断了他们每人一根骨头。”
  男人摘下墨镜,挑衅地道:“我看他们不爽,就出手了怎么着呢,你咬我啊。”
  光头眼中怒丝泛起,双手握拳咔吱响。
  男人眯起双眼,紧紧盯着光头的眼丝毫不怂。
  “好了,经理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这边三个干部也已经聚齐,做好准备迎接经理吧。”
  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劝道。
  光头和男人这才罢休。
  只不过,走之前,光头却意味深长地对男人说了几句,“听说,经理这次过来,是为了拔钉子的,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要被经理拔出来呢。”
  男人冷笑,回道:“该是谁就是谁,也许是你丁长胜,也许是她安宁宁,反正不会是我枚誉。”
  光头,女人,男人,三人互相扫视一眼,谁会是这颗钉子呢……
  时间,上午八点。
  单业再一次来到警局。
  这一次,他被李正直接带去见了调查队的总队长,严守己,那是一位四十出头的高大男人。
  调查总队办公室内,单业一个人稍微显的紧张,面对严守己的几次琐碎问答后,他就被示意出去了。
  “怎么样?严队有说什么吗?”等在门外的李正见他出来忙问。
  单业摇了摇头,犹豫着道:“就问了我的身份和来历,不过,我总感觉严队有些奇怪。”
  李正好奇,试问:“怎么奇怪?”
  单业舔了舔嘴唇,道:“我自己我肯定知道,我是不认识严队的,但是,严队却好像是认识我一样,而且这种认识我指的是,见过面!”
  李正听了心中一凛,赶紧抬手示意单业不要说了。
  单业会意地住口。
  只不过,两人都有些心跳不止,他们好像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行驶的车内,单业心不在焉。
  李正开着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这一切都仅是没有证据的猜疑,可想着也不太好受。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李正接通,是局长打来的,局长说,他有事要李正立马回局里面谈。
  挂了电话,李正瞬间绷紧精神,将车停在一条商业街的入口,道:“晚上之前,你就在这里逛着,我有事要回局里一趟,不能带着你,别问这么多,快下车,真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我,我立马赶过来。”
  单业疑惑地下了车,发懵地看着李正开车越走越远,很快就不见车尾。
  “什么事啊?神经兮兮的,说出来也许我还能帮到你们不定,非得瞒着我,让你们自己头疼去吧。”单业不忿地嘀咕。
  繁华的商业街,一个人静静地走着,看着人来人往的商店,他不由想起小的时候,父母带自己在老家那边逛集市的情景,想着想着,心中的思念和愧疚控制不住地爆发,单业整个人都渐渐沉默掉。
  突然,前方几声惊叫传来。
  单业一怔,抬眼穿过人海看去,瞧见有两个人正在一追一逃,逃的那个青年他不认识,但追的那个男人他却认识,竟是警局行动组的副队陈尛。
  二话不说,他立即跑起来,追着陈尛和青年,三人很快穿过人多的商业街,来到无人的小街上。
  望着四周七纵八横的小街,单业边追边分析了青年的走向,然后他一个停身,往右边的小街走去,再左转一街右转一街左转两街,接着一个飞身扑出。
  同时,从另一边被陈尛追着的青年,只见一道人影突然从右边的街口扑了出来,这把他吓了一跳,反应后弯腰做了个滑地而行的高难度动作,那人影就这么贴着他的身体迅速划过,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青年起腰,头也不回地逃跑,陈尛意外地停下,扶起单业问:“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
  单业没有回答,而是捂着额头痛声催促道:“快!别让他跑了!”
  陈尛点了点头,迅速追向青年,只留下单业在原地噢噢地捂住额头乱叫。
  “该死,你说你躲什么躲,你不躲我就扑到你了,还用着做铁头功吗。”埋怨几句,单业咬牙呐喊着追上去。
  一条被堵住的小街上,陈尛和青年已经缠打在地,看样子青年明显是被陈尛完全压制住。
  这时,单业从街对面跑过去又跑回来,然后气喘吁吁地加入战局。
  很快,青年就面朝地背朝天,双手被铐在后面动弾不得,屁股上还坐着一个单业。
  单业摸了摸额头,狠狠看向青年问:“陈副队,这家伙年纪轻轻的,到底犯了什么罪,用的着您这样的大人人物出手。”
  身后,陈尛无奈的声音响起,“偷东西,我在附近刚办完案,准备回局的时候,恰巧被我碰上了。”
  单业点头,甩手拍了两下青年的后脑勺,训道:“原来如此,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学人家偷东西,你是会无影手啊,还是会拈花指啊。”
  青年挣扎几下只是气愤地哼了声。
  单业撇了撇嘴,转头一看不由一愣,忍不住问:“陈副队,您怎么了?”
  只见,陈尛站着不动,半抬着头,眉头紧皱,额头有些许汗出,右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后腰,就像一副雕像一样。
  听到单业的话,陈尛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道:“我的腰……好像在刚才的搏斗中闪了一下,嗯咳,这人就交给你了,我已经通知了警局,很快就有人过来,我先去医院看下,记住,关于我腰的事要保密,以免影响军心。”
  说完,陈尛撑着腰,微红一张老脸走了。
  单业有些傻眼,他算是长见识了,难道官越大这脸上的功夫就越高吗……
  时间,七月九日晚七点。
  李正过来商业街接单业回去。
  行驶的车内,李正随口问:“吃过饭了吗?”
  单业点头,奇怪地道:“吃了,你不是打电话叫我先吃的吗,怎么问这个问题?”
  李正听了没有解释,而是认真地道:“过几天,警局会有一个大行动,局长以及大半的警察都会出局,那一天,你跟我留在局里不要乱跑,以防要杀你的那个人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如果我是他的话,那么,我会认为,那一天是杀你的最好时机。”
  单业听了拼命点头,看来今天局长找李正回局谈的事情和那什么大行动有关了。
  知道本不该过问,但是从直觉上认为,单业还是忍不住问,“这个大行动你们有把握吗?之前银行抢匪和要杀我的人跟这个大行动有没有关系?”
  李正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有些事迟早瞒不住你,但现在我能透露的只有,把握我们有但不大,因为那边只传回一个具体时间,还有大概地点,以及这次的人物,就是你刚说的这群人的老板。”
  单业一惊,那边传回消息?意思是说那边有我们的卧底?可我们这边不也有他们的卧底吗?
  难道……
  “这次行动,是不是只有在当天行动之时才会公布,而且局长用的办法很简单,一个组一个组秘密地找来谈话,还让各个组不能向外透露这次行动的消息,这样一来,各个组就都以为那天只有自己组会行动,大行动就这样在假象之中变成了小行动,而我们这边的内鬼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小行动而冒险被发现通知那边,我猜的对不对。”单业自顾自地说着。
  李正听完久久无奈,僵硬地点了点头,这家伙的脑袋有两个吧,怎么什么都猜的这么准。
  单业不再说话,开始想着一些事情,他总感觉这次的行动有些说不上的草率,不太好……
  时间,回到七月九日早上十点。
  废墟楼内,四张大椅围着一张圆桌。
  居正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留着短八字胡,相貌不过三十的男子,他就是经理,从他的左边依次往右,分别坐着的是光头丁长胜,女人安宁宁,男人枚誉。
  在这三人的身后,距离不远有一块空地,已经整齐地排站有上百来道人影。
  经理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老板这次叫我过来,是为了拔出你们中间插入过深的一根钉子,这根钉子,有可能是老丁,也有可能是枚誉,当然,它还有可能根女针,宁宁,同样的,你们身后那上百来号人马,也不是没有可能被钉子混入。”
  丁长胜不说话,安宁宁和枚誉也不说话,因为这一刻,越说多话就越有可能被怀疑上。
  经理见状,觉得有些好笑,道:“跟你们分享一个秘密,不,正确来说是跟你,不知性与名的钉子,这也是我刚得到的消息,我想告诉你,我们老板要去见某个客户的消息……全是假的,老板就是想借你通风给警方,好去引开警方的注意力,你觉得,老板这么做会是为了什么?”
  话落,丁长胜脸色微变,安宁宁和枚誉也是稍微吃惊,他们身后的上百人一片错愕。
  经理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叼着根烟,笑道:“现在,我可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当着我们的面,将这个真消息给通报回去,当然你别误会,我指的是往后几天,我们所有人将就一下,暂时在这个地方住下,谁反对的,老板说了让我一个字,杀,祝贺你能早日通报成功,钉子兄。”
  把烟头往桌子上一按,经理起身带着身后四人离去,只留下现场一脸凝重的三人。
  “哼,看来他是我们谁都不信。”丁长胜说了句,起身招手,带着数十号兄弟离去。
  安宁宁皱着眉头,起身嘀咕着带人离去,“要在这里住几天,吃喝拉撒都得防着一堆男人,真是烦人。”
  最后,这里就只剩下枚誉,还有空地上枚誉手下的数十人马,他用手指轻敲着椅手,道:“信号屏蔽器,应该是这几天装上的,经理……或者是老板,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时间,七月十日凌晨五点。
  浅睡中的李正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他立马伸手接通了电话,脸色微变地半坐起床。
  很快,熟睡中的单业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不情不愿地下意识喊了句,“谁啊?”
  门外,传来李正无奈的声音,“出人命了!”
  身体僵了下,单业猛然惊醒匆匆起身开了门,只见李正已经穿上了件薄薄的外衣。
  “准备一下,大门口见,我去开车。”简单丢下几句话,李正理也不理地出了口。
  单业也不在意,毕竟出了人命。
  天还没亮,在大门口上了车,单业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问,“什么情况?怎么又出人命了?”
  李正开动车,道:“上吊自杀,不过这只是初步的判定,是不是,还要等进一步的排查才知道。”
  单业点头,这年头生存意识偏低的人,确实越来越多,失恋的,失业的动不动就跳楼,服毒。
  时间,凌晨五点半。
  天微微亮,李正和单业来到一栋小区的六楼,一进门就看到吊着的尸体,以及在检查尸体的吴远。
  死者是一位看样子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正值青春亮丽的好年纪,单业想不通怎么就自杀了呢。
  “有什么异常吗?”李正板着脸问。
  吴远摇头,叹了口气,道:“没有,虽然这么说有些欠揍,但我倒是希望,她是被杀的,而不是自杀,因为我实在想像不到,究竟要受到怎样痛苦程度的压抑,才能使一个不到二十岁正要放飞人生的女孩自杀。”
  李正沉默,没有接话。
  单业能听明白吴远的意思,就是他不希望这个女孩生前有过那样痛苦的压抑。
  案子已结,几名警察开始收尾,单业无声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瞳孔猛地一缩,他急忙回头问李正,“我想,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猜测,李正,我看我们得去找一下严队,不是到局里去,而是到他的家去。”
  听了单业的话,吴远和在场的几名警察都是一愣一愣,唯有李正惊疑不定,这家伙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单业没有解释,而是肃目地扫了眼屋内的四周,再看着已经放下来的女孩尸首,握紧了拳头。
  李正也不推拉,现场收尾交给吴远,他就带着单业匆匆离去。
  车内,李正忍不住问:“真要去?”
  单业认真地点头,道:“必须去,不去的话,隐藏在你们警局的内鬼,杀了赵秀水的凶手,想杀我的那个人,以及……刚杀了柳漫(女孩)的凶手,我们就无法讨回这些公道。”
  李正听后一阵错愕,看着单业不像在开玩笑,他深吸了口气,不再犹豫地踩满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