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尘旧梦去

  天边,红云似火,映照着葱翠的草原,夕阳恋恋不舍地落了下去,只余晖与红云相伴。
  北盟国,大都,皇宫。
  一处宫殿内室中,不时传出几道嘶哑的喊声,混着产婆的鼓劲声。
  外厅中,一高大男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双浓黑张扬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眉头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溢满了焦躁不安,看着宫女们来来回回的换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
  高大男子身旁还有一高一矮两个男孩,两男孩在男子身后对视一眼。
  高个男孩道:“父王,您别担心,母后和妹妹不会有事的,刚刚那位高人应当不是假的”
  “是啊,父王,您别太担心了,妹妹一定一会就出来了”矮个少年也安慰道。
  高大男子拍拍两个儿子的头,眉头却仍锁着。
  室内再次传来一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的痛苦喊声后,终于,一道婴儿啼哭声划破天际,使得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再转身看去,那三个大小人已不见了身影。
  产婆小心翼翼的将包裹着毯子的小人儿放在床上,满脸笑容的对床上躺着的少妇说道:“恭喜王后,恭喜王后,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床上躺着的少妇因为刚生产完,满头香汗,缕缕发丝凝结在一起,粘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但这却并不损她的温柔与娴静,那股子如水般的气质,温和又亲切。
  此刻,她正一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嘴角轻扬。
  刚进来的外间三人也快步走到床边,难掩激动的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
  两个男孩正是小孩心性,看他们的母后没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小人儿身上。
  只见,小人儿睁着一双无辜的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们,不哭,也不闹。
  “妹妹,我是二哥,这是大哥,还有哦,这是母后,这是父王”矮个男孩也不管小人儿听不听得懂,兴奋地给她介绍了一番。
  “弟弟,妹妹才这么小,听不懂你的话的”高个男孩也就是小塔图,看着自家弟弟塔雷的傻样,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但那双锃亮带笑的眼睛却明白的显出一丝对自家弟弟傻样的嘲笑。
  “谁说妹妹听不懂了?她就是听得懂。”塔雷脖子一扬,耍赖般的反驳道。
  看着这边的两人吵的欢实,躺在床上的小人儿此时眼中却透出了点点迷惑。
  眼睛转过一圈,屋中那别样的摆件,身边几人奇特的穿着,以及他们眼中看她时带有的欣喜与爱意,使得朱木木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她重获新生了,只是她似乎忘记喝孟婆汤了吧!
  这辈子有爱自己的父母兄长,似乎很不错哎,朱木木迷迷糊糊地想到,随即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模糊的视野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曾陪伴她几千个日夜的熟悉画面再次出现,可是,为什么这次更模糊了,好似要消散一般。
  对了,他怎么样了?飘在空中,目光逡巡一番,她便由着身子朝某个地方飘去。
  是了,这是皇宫,可她这次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想到那,身随意动,人已经来到了皇宫中一处金碧辉煌却是空空荡荡的大殿中。
  果然,她日思夜想的人仍旧是一袭玄衣,笔直地站着,手持一柄长剑,剑尖指地,地上跌坐着一穿着明黄衣服的人,两人对话隐约传出。
  “你当真要杀我?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父王,是这天下的主人,是真龙天子,你不能这样做……不能……来人啊,来人啊”话音颤抖。
  玄衣人靠得越来越近,剑尖在地上磨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二十年了,放过你?”薄唇轻启,吐出一句不带丝毫感情的话。
  “你这个逆子,毁了我的王朝,还不够吗?啊?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我当初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和你的母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这至高无上的皇位马上就是你的,否则,你便是弑父杀君的大逆不道之人,必会遗臭万年”由害怕到愤怒,黄袍人越来越大声叫道。
  玄衣人没有出声,只刺耳摩擦声音越逼越近。
  “逆子,为了一己私仇,你竟忍心十万将士白白含冤丧命?啊?你……你忍心生你养你的国家百姓就此妻离子散哀鸿遍野吗?”
  “他们如何”玄衣人语气微顿,眸子一转。
  “与我何干?”虽是反问,语气却平淡至极。
  不,你没有,为什么不解释呢?朱木木悬在一旁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听到这句暗含嘲讽的话,黄袍人知道事情已是不可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骂道:“孽障,哼!果然是下贱之人生的东西,当初我就应该在你生下来时,就送你去阴曹地府和你亲爹他们团聚。不过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想当年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的时候哈哈哈哈!你不知道那时你多……”
  黄袍人话语的越加不能入耳,玄衣人的脸色终是越来越黑沉,眸子射出能把人射穿的寒光。
  宫殿外,传来嘈杂的人声越近,间或夹杂着几声护驾的喊声。
  “哈!你看,有人来救我了!逆子,你逃不过的哈哈哈”黄袍人一见事情有转机,立马脸色一变,仰头大笑。
  玄衣人好似没有听到黄袍人的话语,依旧不紧不慢地提剑上前。
  殿外传来越发大的嘈杂声,跟着一大批穿着甲衣的士兵涌进殿中,个个手持刀剑,对准玄衣人。
  玄衣人在黄袍人面前站定,单薄的身躯却给人莫大压力。
  “你以为是我的剑快?还是他们上前的速度快?”
  “尔敢?”伴着一声透着慌乱地大喊,玄衣人剑锋向上。
  “啊!你……呃……你…”
  一挥间,鲜血喷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着黄衣人瞪大的眼睛。
  “……咯…你也…活不…呃…我诅…咒你……下…辈子……孤…独…终老…老,…呃…所爱…不得……一…一生……孤苦……苦”伴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黄袍人终于瞪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没了生息。
  与此同时,士兵的刀剑也逼上前来,玄衣男子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眼中渐渐聚起野狼般狠厉的目光,这样的眼神不禁令他身前的将士浑身一震。
  他们好似又看到了昔日那个先他们冲锋陷阵的身影。
  “呵!”玄衣人看着眼前涌过来的士兵,淡淡自嘲一闪而过,随即提剑而上。
  刀光剑影间,她能看见的只有不断喷射出来的粘稠血液,不知是他的,还是他们的。
  她在一旁,嘶哑了喉咙,却只能无力的看着,看着他与昔日麾下一波又一波的将士拼杀。
  终于,打斗渐缓,玄衣男子血污满脸,身前身后是无数把避无可避的刀剑。
  好似慢动作般,她看见刀剑慢慢地,慢慢地逼近男子。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希求为玄衣男子抵挡哪怕是一把剑的伤害。
  可是,她不能。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他本可以离开的,她知道他习得了一身绝佳武艺,打不过却是可以逃的了的。
  刀剑穿过她的身子,也穿过他的,她看见他慢慢仰躺下去,终年无悲无喜的面容换上了一派释然。
  “不……不要……”她惊恐地大喊。
  她看见他的眼睛渐渐了无生气,渐渐地闭上。
  随后眼前的世界开始越来越模糊,她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不,她不要走,她不要离开他,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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