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己到底是谁——傅家逃亡的女儿,傅苒?还是悠忧谷明宫宫主,宋初弦?
又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呢,好像自己都快忘了来时的路,那些自己用血泪走出的记忆似乎成了山间的一缕风,就这么被吹散了,好像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宋初弦天赋异禀,惯受宠爱,骄阳跋扈,自己也就这么认为了。
宋初弦伸出手,似乎手中渗出了几滴鲜血,越来越多,流淌到了手臂——她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午夜梦回无数遍在脑中经历的梦魇,全是血,满地的残肢断臂。都死了。没有人活着。自己像是一缕幽魂,好多次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就这么坐着,等到太阳升起,初阳的光芒照耀在宋初弦冻了一个半晚的脸上,宋初弦才意识到:哦早上了啊新的一天又到了。
忽然房檐下被打晕的两个人清醒了过来,冲进柴房——空无一人。院子里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宋初弦看到从门外赶过来的玉面公子,但其实也不能说赶,他信步而来的样子让宋初弦愣怔了几秒。
她居然就在房顶盯着玉面公子看了好久,看初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的样子,看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内心诡谲风云的样子,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却又十分吸引她的人,在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和身份之前,她不能暴露自己明宫宫主的身份。
像是两颗一黑一白的棋子,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江湖不停博弈,互相试探,搅起一阵波澜。
正在愣神的时刻,一颗石子弹了上来,宋初弦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石子。
房屋下扔石子的玉面公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宋初弦。
宋初弦被他一副自负自傲,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算计之下的样子惹恼了,她“嗖”地把手中的石子丢了出去。
石子如利剑,飞快地行驶到了玉面公子的面门,陆桑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宋初弦会这么做,想要出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啪”折扇一开,挡住了锋利的石头,石头应声落地,扇后男子的眼神一凛。
柴房的侍卫们全部跪地请罪,齐刷刷地低沉喊道:“请殿下责罚。”这阵势让宋初弦眉头一皱,殿下——这人竟然是个皇子?
宋初弦更想不通了,皇家子弟天生养尊处优,像他这种内力强大武功深不可测已经高过防身的人,更像是江湖中人。然而他是皇家子弟却非要去药灵山庄讨药,宫中御医也有救不了的病吗?是谁生病了呢?
皇子会给谁找药讨好何人?如果一定要答案那么只有一个。
宋初弦看向玉面公子的眼神更深了些,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或许是试探或许是警惕。是皇帝生病了,是那个一纸诏书带走她所有希望的皇帝,是那个据说酒色如痴的皇,帝。
玉面公子没有管跪了一地的人,抬头正好迎上了初弦的目光。
“姑娘若想凭这个,要我的命,继而拿走竹简,这可不切实际。”他喃喃的说道,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像恐吓一样,阴风阵阵。
初弦闻言跳下屋顶,站在了玉面公子三尺距离的地方。
“我叫宋苒,草字苒,敢问公子是何姓名,又是何等身份。”宋初弦微微作揖,摆出了很好的合作姿态。
玉面公子一摆折扇,说道:“苒苒物华休,好名字,傅家小女儿也单字一个苒,可真巧。”似乎是无意点出了傅家女儿的名字,玉面公子盯着眼前女子的表情。
物华休,万物如何妖娆多姿,终究抵不过岁月时间的蹉跎。人生也如此,辉煌成就永远是昨天,抵不过黄土一捧,黄纸一洒,哀歌最终唯一人听。
这段话是当年自己问爹爹自己名字的由来,爹爹说的。那时懵懂不知事,以为是听曲人。却没想到如今回想起自己竟是曲中人。
宋初弦愣神的片刻,玉面公子已经转身离去,跪地的侍卫们已经全部站了起来,跟随着玉面公子。宋初弦正想追上时,陆桑双手抱拳地挡住了她。
“宋苒姑娘,殿下的身份还是由我告诉你吧。”
“殿下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时沉,殿下从小征战四方,前几年被陛下授予‘武安王’的称号,因陛下近些年体力不支,特此下诏,若哪一位皇子获得药灵山庄的神丹妙药——回魂丹,就赐予哪位皇子皇位。”
宋初弦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轻哼了一声:“回魂丹的妙用,据说论大可救身死断气之人,论小也可活血化瘀,延年益寿。皇帝大人不过是想保命,他的皇子们竟如此孝顺?”
陆桑眼神冷了冷,不置可否地看着宋初弦。
宋初弦见陆桑不回答,又继续问道:“还有,这皇帝大人还没有定太子吗?我记得之前”
“死了。”陆桑打断宋初弦的话,并转身而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驻足停下。
“望宋姑娘还是慎言,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应该心里都清楚。您是否要合作就看您的诚意了,我们就在门口等。”
宋初弦眼神目送着陆桑远去,眼底的不安疑惑并没有消减——明宫向来不和朝廷的人合作,所以向来对朝廷的事情不大清楚,如今时沉究竟拥有何种实力,在朝廷中居于什么地位?一切都未可知。
宋初弦边想边走出秦府大门时,门外已经全是时沉的兵马准备就绪,不愧是征战多年的人,带出来的兵士都有一种别样的精气神,像是从战场厮杀出来的血腥气,但时沉——宋初弦看着被风吹动的车幔露出来的几分时沉的侧脸,还是之前的感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还是有那种像狼一般的危险,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外征战多年的热血男儿,那份戾气和暴虐似乎不属于他。
“宋姑娘。”陆桑坐在马上打断了正在出神的宋初弦。
宋初弦抬头尴尬的笑了笑,毕竟自己刚刚在目不转睛地看他的主子,随即上了马,跟随大部队前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近自己出神出的厉害,得赶紧找机会掌控局面,不能再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骑行了一会儿,宋初弦发现时沉的马车就在自己旁边,宋初弦正想加快一点远离这个煞星时,车幔打开了,时沉盯着宋初弦,说道:“以为你不来了正准备把竹简烧掉,没想到。”?????这是什么?炫耀还是挑衅?宋初弦既就任明宫宫主之后,再也没有谁敢这么和她说话,可这个人才见了不过几面,就说话句句气人。
宋初弦压住心中的怒火,微微一笑看着时沉,说道:“哪敢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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