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集 时间如梭,转眼既过

  “孙道友,便是此河内有大妖?”
  敖真极面色平静,看了看碧波浩渺的清水河问道。
  “回王爷,正是此河!但贫道也不清楚此妖是否还在河内,毕竟,贫道既逃了,它焉能不知贫道会呼朋唤友再次前来?”
  孙有玄对着敖真极作了一揖说道。
  “蔡回,你下去看看。”
  敖正极点了点头,随后便淡然说道。
  “遵命。”
  蔡回自是平淡,他如今受制于人,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没有反驳,抗拒的一丝办法。
  掐了个避水诀,蔡回便一头扎入了清水河之中。
  “这等凶魔都被王爷所擒,成了阶下奴仆,王爷当真是修为通天,距离那金仙大境,怕也是不远了,贫道在此预祝王爷,金仙不朽,永恒不灭。”
  孙有玄见蔡回下水去了,这才对着敖真极作揖笑着吹捧道。
  敖真极自是得意,只是点头:“小魔作恶,本王既遇到了自要擒拿,不过念他修为不易,便不曾杀了,只要他在本王身边尽心尽力,待洗清罪孽之后,本王未必不能还他一个自由。”
  孙有玄和另外两个玄仙同时一笑,只见孙有玄道:“王爷宽宏大量,只看这妖孽自己造化了。”
  敖真极淡然点头,一副高深莫测,悲天怜悯的模样。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后,水面陡然暴起水花,四人一惊,不过随即就看到只是那蔡回,并无他人。
  只见蔡回出了水面便来到了敖真极的面前拜道:“禀王爷,水下有洞府,府内却并无一人,且四周一千万里内奴才都搜遍了,并未找到那妖怪。”
  众人一听,面色都露冷笑之状,敖真极摆手道:“本王也早已料到,想那妖孽既然被孙道友发现,自然要逃走,否则留在此地岂不是等死?既然那妖孽不在此地,那便算了,待回去后,让各方大城巡守严加查探,我傲来国岂容玄仙一级的大妖肆虐?这里可不是魏国!”
  “那是自然。”
  几人同时点头,随后便在敖真极的带领下,又再次飞远。
  自此之后,清河镇又恢复了平静。
  转眼一年即逝。
  第二年,仿佛这清河镇五千年下来的灾难被人为的改变,消除,都只是积攒一般,在这一年!彻底爆发了!
  先是大旱。
  从开春起,便是滴雨未下,开始村民还都不急,但一个月以后,他们便有些慌了,两个月以后,所有人都开始自发打水灌溉稻田,桑林,三个月以后,大灾开始,庄稼干旱死了大半,桑林,果园,菜田更是颗粒无收,即便是鸡鸭猪狗都是渴死很多,清河都干涸了一半不止,打上来的水,只够周边的百姓勉强度日。
  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
  整六个月不曾下一滴雨!
  清河镇镇民方寸大乱,期间镇长又举行了数次的祭祀,甚至把墨竹也硬抢了去祭祀,可第二日,两个孩子依旧好好的,根本没有被河神食用。
  至此,清河镇的所有人才知道,河神已经不再庇佑这片土地了!
  但毕竟以前都是丰收年景,家家余粮颇丰,只要勉强有口水,也都死不了人,所以大旱六个月,清河镇内并未损伤多少人口。
  可自到了第八月起。
  当第一场雨下来之时,所有人都在欢呼,可随着这场雨一下就是十天,且无一丝停止的征兆之时,四百多万的凡人彻底的慌了。
  旱灾尚有清河可以取水活命,可要是涝灾……
  清河河面已经怒涨至最高水位!几乎和堤面持平了!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着急忙慌的收拾家当,往镇城逃去了。
  墨岩家此刻亦然,不过他们一家也没多少家当,全部加一起也不过一小车,与村民一起,冒着大雨,往城镇赶去。
  清河一旦决堤,唯有在城镇之中,能躲大水!
  浩浩荡荡的人流,带着一线希望,往六百里之外的城镇而去。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车之上,墨竹坐在其中,疑惑的问道。
  而墨岩和吕梅一个推一个帮忙,正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进,听到女儿询问,吕梅勉强笑了一下道:“我们这是要去城镇。”
  “哦~。”
  见父母的情绪似乎很不好,墨竹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在询问了。
  “轰~”
  忽然,一声沉闷的轰鸣仿佛自天边而来,这声音很轻,很淡,但在这暴雨的天气下,却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绵延的长队似乎停了一停。
  随后,先是微弱的声浪传来。
  “决堤了~”
  “决堤了。”
  “决堤了!”
  而后,那声浪由远及近,越发尖锐凄厉:“决堤啦!!清河决了堤啦!!逃啊!!”
  无穷恐慌带着震天的喊叫,直接就击溃了这条人流。
  数万人刹那就乱了套,哭喊,哀嚎,惨叫,四散奔逃,包括墨竹一家,也都慌了起来。
  墨岩推着小车就疯狂的往前奔。
  可两条腿,如何跑的过滔天洪水?只是盏茶功夫,无边无际的大洪水就呼啸而来!
  “丫头!小梅!”
  面对这天地之威,凡人又有何办法?墨岩面容惨白,只是叫了一声,便将墨竹和吕梅揽在了怀里,他无能为力,却依旧想要用自己的胸膛保护这两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滚滚浊浪铺天盖地压来。
  三人同时一闭眼,等待死亡。
  可好久好久,三人都是未曾感觉到水流临身,墨竹最先睁开了双眼,只是一看便惊呼道:“爹,娘,你们看呀!”
  墨岩和吕梅也连忙睁眼,顿时就看到,一张树叶悬浮在他们的头顶,衍生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护罩,只见浑浊水流在他们头顶咆哮而过,却不曾有半滴落下。
  “仙人!墨岩谢过仙人!谢过仙人!”
  墨岩反应快,立刻就想到,定是自己这闺女的便宜师父使的手段,护住了自己这一家人,是以,他连忙跪地,也不管方位,只是磕头喊道。
  吕梅自也连忙跪下,墨竹更是跪地喊道:“竹儿谢谢师父。”
  无人回应,树叶依旧。
  洪水过后,一片狼藉。
  墨岩一家人有树叶护持,也算是安稳的来到了城镇之内。
  死亡,恐惧,饥荒,灾难。
  李清自然不会连这些也帮助他们,毕竟,这是凡人自己的命数,他护的三人不死,已经是看在墨竹的面子上了。
  一场大难,百万死亡。
  整个清河镇哀鸿遍野,而一般洪水过后,便有大疫,城镇内人口多,此又正值九月,只是短短半月,瘟疫便起!
  此等人间惨事,不提也罢,回想当初那金鲤大王所言,以两幼子换一整年喜乐平安,到底是对,是错?
  墨竹一家有李清庇护,百病不生,这一劫难,也害不得他们。
  如此,一直到了十二月低,清河镇的人口已然骤减至一百八十万了。
  而墨竹一家人,为了躲瘟疫,也是咬牙出了城,在山林之中躲藏起来。
  第二年,清河镇依旧是灾害不断,蝗灾,干旱,地龙翻身,竟是此起彼伏。
  这一年,清河镇人口再减一半!
  直至如此,老天爷这才好像是收够了利息,终于是在第三年还了此地一个正常年景。
  人之一族,看似羸弱,实则坚韧,但有一口生气,便可活命,这存活下来的近百万人口,终于是缓过劲来,再次开始繁衍生息。
  时光荏苒,清河镇没了金鲤大王的护佑,自然是全看老天,有时连续几年都是好年景,有时则是隔年大旱,隔年又涝,但终究没有第一次来的猛烈。
  如此,一晃便是五十年!
  五十年间,对于凡人来讲,可能就是一辈子,是整个记忆的全部,可对于修士来说,就只如睡了一小觉而已。
  墨竹如今已经是一个五十四岁的婆婆了。
  因为她是仙人弟子,所以墨岩一直没敢让她嫁人,而她自己也能请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仙人叔叔的模样。
  大石村。
  这个村子是三十年前由一群遭灾的百姓建的,墨岩一家便在此村内住了整整三十年。
  便是今日,已经八十有七的墨岩终于寿终正寝,而他的妻子吕梅,则在三年前便去了。
  墨竹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悲戚,却也不会像小时那般手足无措,她含泪收拾,随后请人开始操办父亲的后事。
  三日后,墨岩下葬。
  自此,墨竹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人。
  如今五十有四的墨竹老态已显,但依旧美人端庄,她自十四五岁时就被人求亲,一直持续到三十几岁,但她父亲却不可能让她嫁人,因为,她是仙人的弟子。
  所以,这些年,她听过了不知多少闲言碎语,诽谤侮辱的话。
  如此,反倒是炼就了一颗荣辱不惊的心。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院子之中,看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河镇的那座山头,岩石之上,李清浑身都是灰尘,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经长出了杂草,他此刻看起来,就好似一尊石人盘坐在那里。
  可当夕阳落下最后一缕光辉之后,他忽然睁开了双眼,平静自语:“时间到了。”
  说完,他身子已然消失。
  小院之内,墨竹依旧看着天空,正是晓月初升,群星微显,一股暮气在她身上环绕不停。
  “吱~。”
  院子木门本已经上了拴,可此刻门栓直如不存在,那木门缓缓打了开,一人影已然走进院内。
  “五十年凡尘历练,你可悟出什么?”
  李清迈步走来,同时平静问道。
  “师尊。”
  墨竹起身,面容也无波澜,只是平静的唤了一声,随后道:“弟子一生,酸甜苦辣皆已尝遍,但若说悟出什么,却也没有,只是一颗凡心而已。”
  “凡心?凡心也是道。”
  李清笑了一笑,只是一指墨竹,只见墨竹那略微岣嵝的身子缓缓站直,松弛的皮肉逐渐紧绷弹实,略白的头发迅速乌黑发亮,只是几个呼吸,她便恢复成了一个双十年华的漂亮女子。
  对于自己变年轻了,墨竹倒是浑不在意,只是看了看后,便对着李清拜倒:“请师尊传弟子大道。”
  “然也。”
  李清点头,只是道:“与我一同回吧。”
  说罢,只是一招手,便将墨竹摄起,然后两人便御空而去,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