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她是你母亲
他来应天府的目的就是想要好好地了结这一切，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是该有个结果了！
赵元带着赵审言一路向府衙走去，路上不停地询问他这些年的生活情况！
“元伯，那个赵平安怎么样了！”
赵审言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他此行的另一个目地，其实是想救出赵平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
明明是虞念害得自己，六岁就背井离乡，忍受了十多年的终身隐疾，可是自从那天李睿告诉他，自己那个弟弟赵平安深陷危难之中，他就想要救出他！
“少爷，二少爷和您长的可谓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长的真的很像，老奴差点就认错人了！二少爷心地不坏，就是有些喜欢舞刀弄棒，此次深陷贼窝，真叫人担心！”
赵审言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虽然因为赵平安他才落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他一点也恨不起来！
“元伯，他没有派人救他回来？”
赵审言的他自然是指赵梦生，堂堂的府尹大人，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深陷囹圄，他还能无动于衷？
“少爷，老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狼毒山上的贼匪开了价，一万担的粮食，说是不给粮食，就要撕票！”
赵元虽然心里对虞念当年做的事不满，但是赵平安是无辜的，而且他是赵家的大管家，忠心耿耿，怎么也不能见到赵家的主子出现危险！
“元伯，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您就不要担心了！”
众人很快就走到了府衙的后门，前面已经被士兵把手住了，剿匪失力的几名京城主将都在前衙发号施令！
赵审言看着眼前的大门，当年他就从这扇门被人给带出去，再也没回来！
“爹，老爷找您！”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后门看到赵元进来，立刻跑上去把情况汇报给他！
“少，少爷！”
这名小厮名叫赵来福，是赵元的亲生儿子，一直给赵平安当书童，有几分机灵劲，但是最近赵平安被困狼毒山，他这个下人也是着急上火！
“这是大少爷！”
赵元使劲拍了一下赵来福的头，小心地看着赵审言的脸色，生怕他这时候生气！
“元伯，没事！在下赵审言，白鹿书院弟子！”
赵来福看着他文绉绉的样子，慢条斯理，果然不是自家的二少爷，立刻弯腰向赵审言行礼！
“小子来福，进过大少爷！”
就在他们进了后院，来福的一声少爷，惊动了很多下人，好多婢女、仆人都纷纷在远处向这边张望，第以为是赵平安回来了！
“这是大少爷，少爷今日回家，你们还不快快迎接！”
“恭迎少爷回家！”
一众丫鬟、仆役看着赵审言虽然面色有些惊慌，但是她们大多数也知道了这段隐情！
听了赵元的吩咐，立刻恭敬地行礼，毕竟她们只是下人，再怎么说赵审言也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大管家，大少爷，老爷在前厅等着你们，快些过去吧！”
一个有些阴沉地嗓音从前院传了出来，下人们一看到来人纷纷避开！
“大少爷，小人虞修，府上二管家！你这边请！几位客人请到右厢房暂且歇息！”
中年男子叫虞修，乃是虞念从府上带来的管事，一直主持这府上的日常事务，平日里这些下人大多数也是非常敬畏他！
李睿点点头，让其他人跟着一名小厮去了厢房，只有他一人跟着赵审言一起去见见赵梦生，以防有什么意外！
众人在前面往前厅走去，虞修留在后面，看着一群低着头的下人说道：“现在是关键时候，一个个给我脑子放透亮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谁要是敢乱嚼舌头根子，传到了老爷、夫人耳朵里，也别脏了我的手！”
“明白了！”
虞修留下了恶狠狠的话，转而面带笑容有追了上去，去给赵审言等人引路！
一众丫鬟、仆从纷纷作鸟兽散，赶紧四散开来，忙自己的事情！
赵审言和李睿两人走在后面，前面赵元和虞修两人带路！
赵审言看着两边的建筑，依稀之间还能回忆起来一些，他在六岁之前的零星记忆，但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了！
过了两道门，就来到了前厅，一帮人正围在一起讨论事情，围坐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子，眉目之间显得有些消瘦！
“大人，我们先下去处理了！”
一帮府衙的官员看到了赵审言一行几人，面色惊讶，主动告辞，显然很多人也知道此刻府尹大人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
赵梦生点点头，就让众人离开了，等到众衙役全部退出去，堂内就剩下两个管家、赵审言父子、李睿五人！
赵审言看到赵梦生，显得有些冷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抬着头看着他！
“回来了！坐吧！”
赵梦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就吩咐赵审言和李睿坐下，他也没有打听李睿的身份！
“元伯，你们先下去吧！”
赵元和虞修听到吩咐，也转身离开了，赵元走的时候还是给了赵审言一个眼神，是充满恳求的眼神！
赵审言没想到赵梦生面对他如此的淡定，好像他这十多年所遭遇的一切，一文不值一样！
“怎么，心里还有怨气？要我这个父亲，给你道歉不成！”
赵审言坐下之后，听到了赵梦生如此淡定、冷漠的话，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爆发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回来，赵梦生起码要心里会有些惭愧，即便是不能挽回之前的伤害，也该面带愧疚地向自己承认之前的错误！
哪里该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他这一路辛辛苦苦地南下，绝不该是这样一副模样！
“怨气？你觉的我六岁被人打断双腿，抛弃在荒野，十多年都没有见到家里人，我该不该有怨气！”
“我的父亲对我十几年，不闻不问，连自己的儿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该不该有怨气！”
“我那贤淑的后母，不分青红皂白，指使家丁打断我的双腿，她却安然无恙，你们倒是好个一家人，你觉得我该不该有怨气！”
赵审言站起来，眼睛通红，怒气冲冲，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大声地对着赵梦生吼了出来，整个后院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赵梦生听着赵审言声嘶力竭的控诉，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然后重重地放下来！
“混账东西！人伦孝道，长幼尊卑，书院就没教你！你就这么跟你的父亲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
这就是这个时代儒家礼制里最严格的部分，孝道！
所有的儒家思想，大的有十多种，小的有几十种，分门别类的思想更多，但是所有思想之中贯穿始终的还是一个孝字。
这个孝就是维护所有家庭和朝纲稳定的重要核心，既有忠孝也有愚孝，这是这个时代难免的狭隘！
即便是赵审言面对这个礼教枷锁的束缚时，也无可辩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只是选择回到应天府！
李睿坐在边上，却有些后悔，他不该留在这里，要是没有外人，或许这对父子也没有这么大的偏执，此时他想走也走不了！
“夫人！”
就在堂内气氛一时间僵持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赵元的声音，赵梦生等人把目光转向了堂外！
只见一位身穿素袍，面容精致，面上却明显憔悴的年轻妇人，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自然这府上唯一符合这身份的就是赵梦生的夫人，虞念！
虞念明显是有些脚步虚晃，自从赵平安内贼寇抓了起来，她就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焦虑忧愁，尤其是现在绑匪要求用一万旦粮食换，换她儿子的命！
“平安！”
虞念一眼看到赵审言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大声的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走到跟前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这是赵审言，不是她的儿子赵平安，充满光亮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
纵使是赵审言看了一眼也觉得揪心，即使面前的这个女人给他带来了无法抹去的创伤和痛苦！
“赵公子！”
虞念走到赵审言的面前，轻轻地行了一礼，也没忘了向李睿打招呼！
一时无言……
“见到你母亲，不知道问好吗？”
虞念听到赵梦生的话，赶忙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没事，孩子刚回来，还有些认生，多住几天就好！旅途劳顿，我让人备下了饭菜，我们边吃边聊！”
说着就要带他们到前厅用饭，赵审言听了却不是滋味，站直了身子，理直了衣服，恭敬地弯腰行礼：“在下赵审言，见过虞夫人！”
“这是干嘛，有什么话，我们以后慢慢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父亲也一直念叨你，先用膳吧！”
虞念试图让赵审言先放下戒备，要是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也许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不必了！赵大人，既然来看过了，在下就告辞了！也不打扰您一家欢聚了！再说您宝贝儿子还在乱匪的手里，这顿饭还有心情吃下去？
要是我，我可不忍心，毕竟可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命都没了，青葱年华叫人惋惜啊！虞夫人您当年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在场的三人纷纷侧目，他们都没想到赵审言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李睿听来都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站在赵审言面前的虞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赵公子，是我错了！我给您陪罪了！”
“夫人！”
虞念双膝轰然跪倒在赵审言面前，以头跄地，声泪俱下，不断地磕头向赵审言道歉！
身后进来的赵元赶紧上前搀扶，这可是人伦大逆，不仅是违背礼制，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毁了赵审言的清誉，恐怕终身再难踏足官场！
“赵公子，我当年犯的错，我这十几年也尝到恶果了！我与你父亲分居十几年，整日吃斋念经，就是想要求的一份宁静！
若是你今日不愿原谅我，要我的命也行，可是平安始终是你的弟弟，他没有做错什么，你们始终是血肉相连的兄弟啊！”
虞念一边磕着头，一边哭诉她这些年来遭受赵梦生的冷遇，她也被赵梦生这样冷面相对十几年，而且从来不让她插手赵平安的事，这就是变相的对她的惩处！
赵审言见到虞念跪倒在前面，内心颤抖，主动走到旁边，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刚才一气之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夫人，站起来！赵审言，她是你母亲！你真要这样袖手旁观，行这悖逆之事！”
赵梦生站了起来，看着虞念如此失态，双手背在身后，站了直腰看着赵审言！
“虞夫人，起来吧！以后我们就一笔勾销吧，令公子的事，抱歉，帮不了你什么忙了！告辞！”
赵审言说完就准备离开，他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这一趟显然让他有些大失所望！
“等等！”
就在赵审言一只脚踏踏出了门外，后面的虞念站了起来，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声音中带着哀求！
“赵公子，就算是妾身求你了！我知道你的师弟，靖安县侯也来了，都说他足智多谋，文武双全，要是他愿意帮助的话，平安一定可以活命的！”
“哈哈哈哈哈！我说虞夫人怎么会给我这个小人物道歉，原来是因为这个，只可惜我人微言轻，怕是帮不了你！不过夫人放心，要是我能见到我师弟，一定把这个事跟他讲一讲！”
赵审言说完就自顾自的一个人离开了，门外的小厮赵来福赶忙跟了上去，堂内只留下李睿站在原地！
“老爷！”
虞念看到赵审言如此的决绝地离开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当年的因、今日的果，这个恶果终究是要到了！
“夫人，放心吧，我已经让师爷准备好了粮草，今晚连夜上山救人！你先下去休息，我自会处理好！”
赵梦生态度突然变得难得的温柔，安抚虞念，让她先行回去休息！
李睿看这样子，只好也准备离开了，他在这看了半天，内心也是十分煎熬！
“靖安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