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披星戴月归
“各位师兄弟,我们一起举杯,敬李解元!”
曹子陵和林子枫二人一左一右互相起哄,两千多人齐齐举杯大声的附和道:“恭喜李解元!贺喜李师弟!”
这里面虽然很多人都没有考中举人,但是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够,而是人数太少,若是放在全天下五万考生里,这两千人起码有一大半是有足够的水平竞争一把!
此次考上的这四百名弟子都是书院向来实力强劲的师兄弟,而且若真的是为了这个举人名额,他们只需要全部返乡参加当地的考试,哪还会选择来京城!
李睿对于这些认识还不到一年的师兄弟们内心非常的感动,这个时候的人们,把书院同窗的情谊看得如此重要,他们把书院的荣誉看的比自己个人的荣辱还重要。
“多谢各位师兄,我等书院弟子一体同心、荣辱与共,师弟在此再次拜谢!”
“接下来,就是赵师兄!”
白鹿书院的众人提到赵审言其实内心更有认同感,因为赵审言一直是白鹿书院的佼佼者,毕竟李睿属于空降而来,算不上完完全全的书院弟子。
“我不过是侥幸,师弟莫要笑话我!”
赵审言显得有些开心,毕竟在乡试中也算是一展风彩,虽然他这些年并不是为了科举而读书,但是心里一直有一股怨气难出,总算是通过这种方式,稍有排遣!
“赵师兄谦虚了,这乡试第二名的名头,终究也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若不是出了致远师弟这么一个妖孽,怕是第一名,非君莫属啊!”
“子陵师弟莫要胡说,现在致远师弟也是堂堂的侯爷,更是乡试的解元,你如此言语,怕是有失举人的身份!”
赵审言对于曹子陵随意的话语,显然有些在意,尤其是李睿还在旁边。
曹子陵闻言,面色突然肃穆,转头向李睿那边,端起酒杯,极为庄重地说道:“还请侯爷大老爷恕罪!”
李睿看着曹子陵搞怪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配合他说道:“本侯爷今天开心,就罚你今晚少喝几杯!”
曹子陵一听让他少喝几杯立刻面色大变,急忙摆手道:“这可不行,这惩罚只有多喝的,哪还有少喝的!”
众人一听曹子陵的话,哄堂大笑,赵审言看到这样的情景,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果然都是一帮孩子!
“诸位师兄,今晚放开了喝,我这太白居今夜就让你们喝光才好!”
“李师弟威武!”
整个场子的气氛,在曹子陵等人调节下逐渐热烈起来,众人纷纷互相推杯换盏。
喝了有一会,李睿看到身边的赵审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
他端着一杯酒,悄悄地走到了赵审言的边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赵师兄,喝一杯!”
“干!”
赵审言显然是有心事,一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满脸都是心事!
“师兄,乡试结束之后,先回书院还是……”
赵审言听到李睿的话,靠近嘴边的酒杯抖了抖,顿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该告诉师兄,若是真的这么离开了,我怕日后心里不安!”
李睿本来想把应天府的事情给隐瞒下来,不过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替别人做选择,还是让他自己面对。
赵审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李睿听他说。
“应天府发生民变,朝廷派去的将领连连失利!赵大人的公子赵平安被劫匪抓了!”
“嘭!”
“赵师兄,没事吧!”
边上的师弟看到赵审言摔了手中的酒杯立刻上前询问。
“没事,喝多了!失手了!”
赵审言笑得很勉强,听到赵平安这三个字,他的心情是何等的复杂,这个名字十多年一直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里。
当年为了这个孩子,自己残了一条腿,到现在只到阴雨天,骨头里像是被蚂蚁啃咬一般,这个痛苦陪了他这么多年,他如何能忘记这个名字。
不过他听到赵平安被抓了,心里却开心不起来,这毕竟是他的兄弟,骨子里流淌的算是一样的血脉,他多么渴望有一个弟兄,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师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赵师兄,我也不知告诉你这件事,是对是错,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可就再难回头,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谢了!干了!”
赵审言也不知是在内心做了什么决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借故离开了!
酒宴一直到了很晚,曹子陵等人也就最后和李睿告别,他们明日也要启程会书院,只有少部分京城人士留在顺天府,其余人都回去!
李睿第二天也要出发了,而且是带着陆云卿和顾横波二人!
还好所有事基本上都安排妥当,周子柒也跟着曹子陵等人一同走,而李睿他们就准备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北门刚开不久,一辆造型简谱,确实两匹草原健马拉着的古铜色马车,缓缓地出了城。
驾车的是一个健壮的大汉,马车前后都跟着几十人,个个硬气少年,身上佩着短剑端是不凡!
“少爷、夫人!坐稳了!”
赶车的大汉一声令下,马车迅速地跑了起来,绝尘而去!
这一行正是李睿等人,走之前李睿已经去了几家熟人府上拜访,郑、何、曹、陆四家,他都一一拜访。
而几位师兄都不在京城,有的外放做官,有的在外游学,在京城的五师兄梁旭前些日子也离开了,说是要回家一趟,至于具体去了哪,他也没交代!
他们早上出发,一直到了下午才到了风陵渡,过了风陵渡,之前的那个客栈,现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城镇,董老大也离开了。
李睿看着这里物似人非,想到了蒋家父子、狂风寨、慈恩寺、道济大师、还有小和尚玄清……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倒是很想再上一次山祭拜一下道济!
也不知道大名府的玄清和庆源大和尚等人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他有急不可耐地想要活到大名府,那是他的根,他的命脉所在。
“今晚辛苦一些,我们连夜赶路,到了固安县再休息!大家先吃点干粮,过一会就出发!”
李睿决定还是夜里加急赶路,否则中秋节怕是赶不回大名府!
陆云卿和顾横波还好,马车足够的宽敞,而且加了避震处理,就算在这种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也比之前的好!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乌鸦岭,李睿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的乌鸦岭,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北凉军入侵,风陵渡灭了一万多铁骑!
那个让他觉得心情复杂的北凉公主段胜男还有那个看着文质彬彬却心性坚忍的沈理,这都是让他记忆深刻的人。
“侯爷这是想到哪个美人了?”
顾横波和陆云卿在边上窃窃私语,小声地讨论着李睿的事,看到李睿一脸惆怅的样子,故意一脸正经地说道。
“没有,我在想,当日和顾姐姐逃脱蒋天来和狂风寨的追杀,那晚也是在这,若不是本侯爷机智怕是我们都要葬身于此了!”
听到李睿如此的夸自己,两个美人都齐齐给了他一个白眼!
“要是今晚再来一帮盗匪,我是不是要丢下二位美人,独自逃命才好!”
“呸呸呸!乌鸦嘴!”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内的几人乱作一团,撞在了一起!
“少爷,后面有追兵!”
胡勇瞧了瞧马车的门声音严肃的说道。
李睿一听赶忙打开车门,提着宝剑就钻了出去,心里想着不会真的这么乌鸦嘴吧!
果然后面有一排灯火的光亮,一群马蹄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少年们纷纷点燃了火把,拔出宝剑,神色严肃的注视这后边靠近的马匹!
“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少年领队的狐二,清亮坚定的声音在黑夜之中传到了对面!
“前方可是靖安县侯的车架?”
“尔等何人?”
站在马车上打着火把,看着对面十几人都穿着软甲,一看就是军中的穿着。
“我等奉陛下圣旨而来,卑职御林军小旗官何顺!”
“我等见过侯爷!”
十多名士兵纷纷抱拳行礼,显然对于李睿的大名早就知晓。
李睿一听是御林军的人,还是奉了皇命而来,心里有些奇怪,刘旭这个时候找他干嘛!
“何将军,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这里有一封信,侯爷一看便知!”
说着那名叫何顺的小旗把手中的兵器给了手下,从怀中取出一个1牛皮包裹,然后双手递给了狐二,由狐二转交给了李睿。
胡勇走过去给李睿打着灯笼,借着火光,李睿打开了里面的书信,果然是刘旭的手书!
李睿认真地看了一会,眉头紧皱,看完便合上了书信!
“诸位稍等,我去安排一下!”
陆云卿和顾横波正好疑惑外面发生什么事,然后就听到皇命还有圣旨!
“侯爷,怎么了?”
“没事,朝中有些急事,陛下召我回去一趟!”
陆云卿听到李睿的话,神情一愣,然后面色轻松地说道:“既然有事,那我们就回去吧!不要耽误了!”
“你们继续走,我先回京一趟,有点事,处理完就回去!母亲要生产,我也能侍奉左右,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她!”
“胡大哥,你们继续赶路!把夫人安全送到,我回京一趟!”
“少爷,你保重!”
顾横波拉着陆云卿上了马车,给李睿留下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她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等等!”
李睿一想把怀里的手帕拿了出来,接着身上的匕首,给自己的食指开了一个口子,斗大的血珠冒了出来,然后按在手帕上写道:“上禀仁慈母亲大人!不孝子睿,皇命在身,不得归家看望母亲此乃大不孝也,万望母亲宽慰,勿因儿子伤及身体!儿子事情一定,便立刻归家向母亲请罪,惟愿母亲身体一切安好!不孝子睿,泣上,再拜!”
“帮我带给母亲!也没有什么时间研磨了!”
陆云卿接过李睿的血书,血迹都还没有干,突然泪水沿着脸庞不住得掉泪!
“快走吧,天色不早了!”
李睿目送着陆云卿一行的车队离去,然后上了马,跟御林军这一队返程了。
众人刚刚准备快马离开,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匹快马的声音。
“少爷!”
胡勇骑着快马又返回了,提着一把宝剑,然后跟上了李睿的队伍。
“胡大哥,此去凶险,你还是先回吧!”
“少爷是第一天认识我老胡!我什么时候怕过!”
“好,那我俩就再去这江湖会一会!”
说着一行人快马向着风陵渡口前进,在黑夜里留下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陆云卿手捧着李睿的血书,泪水涟涟,顾横波看着也不好受!
“顾姐姐,你说这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事都让他去做,这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比他强的嘛……”
顾横波听着陆云卿发着牢骚,她知道陆云卿其实也就是说说,她不过是心疼李睿,但是皇命难为,她早就知道自己就要面对这一切!
“陆妹妹,这封血书,还是等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否则要是坏事,可就是大错了!”
“我知道了!”
李睿这边趁着月色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去,陆云卿这边也是连夜往大名府而去,就这样两拨人,在同一片夜色下,南北背道而驰!
这一夜有多少人在期盼和等待着,在京城的刘旭、狼毒山的赵平安等人、大名府的李家人……
李睿在夜色里快马加鞭,脑子里想着刘旭递过来的手书,上面写着:“寡人有疾,君可解之!速归!”
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是刘旭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立刻回京,而且是不容商榷的,虽然说的很好听,就是不知道,这皇帝的疾,到底是多么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