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打草欲惊蛇
稽查司提点朱涛只好去其他三城，把另外三家汇通天下坊也给查封，并且把人都拿回了皇城司大牢。
这一个举动彻底地吸引了京城百姓的注意力，汇通天下坊的权势在京城可见一斑，现在顺天府和皇城司同时查封了四家，消息像是一场地震余波向四周扩散。
与此同时，御林军统领郑苹如连夜下令，清查御林军的花名册，清点人员，这一个不起眼的举动却引起了诸多有些人的关注。
同样，西城兵马司和北城兵马司也宣布展开了清查在册士兵、清点最近几日所有行动记录！
蒋洪回去向指挥使王维庆汇报李睿提的要求，王维庆思考一番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便召开了上层将士会议，把任务吩咐下去。
北城兵马司收到了兵部发来的命函，指挥使葛洪被抓，现在只有副指挥使负责暂代军务，这个时候也不敢违抗兵部军令，也就让底下的将领照章执行命令！
一时间几大军队人心浮动，底下士兵纷纷担忧是有什么重大的变故，还是要有人员调整！
不过关于这件事，除了几位将领，其余都不知道内情，所以都是摸不着头绪，只能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花名册和实际人员清查一遍！
军队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城内各方势力的关注，但是此刻身在顺天府大牢的李睿，正看着牢里关着的汇通天下坊的众人。
“把管事的带出来！”
李睿坐在了大牢的审讯室里，身后几位官员依次排开坐下，胡勇就站在边上守着。
一身绸缎睡衣的中年男子被几名士兵押着带到了房间内。
“大人犯人带到！”
中年男子看到端坐在中间的李睿，神情散漫，慢慢走到前面，理了理身上挣扎后散乱的衣服，随意地拜了一拜。
“在下汇通天下坊，西城区管事钱少保，见过靖安县侯！”
“大胆，见到侯爷胆敢如此无礼！”
身后的府丞姚守正看到钱少保态度如此无礼，出言大声呵斥！
“无妨！”
李睿一挥手阻止了姚守正，而且面带笑意地说道：“少保，好名字！钱管事看样子认识本侯？”
“威震齐国的靖安县侯，谁人不知，在下对侯爷可是早有耳闻！”
钱少保看到李睿态度如此识相，面上更加得意，举止也更为轻浮，姿态放浪肆意！
“来人啊，给钱管事看座！”
一名狱卒搬来一个椅子，钱少保很是满意，理了理衣服，就怡然地坐了下去。
李睿身后的六名官员看的是非常生气，不是气李睿态度过于谦卑，而是钱少保太过放肆，他们几人都坐在这，竟然还敢如此骄横！
“钱管事，这么晚把你请过来，的确有些不好意思，本侯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无妨，虽然有些无礼，但是看在侯爷一片真心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有什么事赶紧问，问完把我的人赶紧放了！”
“好说，好说，那咱们就开始了！”
说着李睿就收起了笑容，让手下的一名书记官，开始记录这场对话！
“堂下何人？”
“在下在下汇通天下坊，西城区管事钱少保！”
“不好意思，本侯没听清，再问一遍！”
李睿露出腼腆的笑容，继续问出刚才的问题：“堂下何人？”
钱少保面色不虞，但是李睿既然赔罪了，他也就忍了，依旧随意地回答道：“在下汇通天下坊，西城区管事钱少保！”
“钱？不好意思，本侯大病未愈，脑袋有些记不住，再问一遍？”
“堂下何人？”
这一遍问完之后，钱少保根本没有理睬李睿，而是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他知道李睿一直是在耍他。
“李侯爷，莫不是在戏弄在下，我可是很耐心地配合你的调查，时间有限，若是时间一到，我可就不奉陪了！”
“钱少保不得放肆！这乃是顺天府大牢，不是你汇通天下坊，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府丞姚守正厉声地呵斥钱少保，但是他知道钱少保说的话并不是吹嘘，这顺天府大牢真关不住他！
“钱管事，本侯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怎么，是要藐视王法！来人啊，给前管事上个枷锁，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李侯爷，你这是滥用私刑，我要去刑部告你！”
不论钱少保怎么叫唤，身后的狱卒还是拿着五十斤重的枷锁给他套上，他只能双膝跪地，趴在地上说话。
“我身后的就是刑部侍郎张寿张大人，要不然你现在就告！”
李睿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少保，这样的人在京城一定是上下勾结，他倒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跳出来。
钱少保一听张寿就在现场，立刻大声地喊道：“张大人，我大哥可是每年都给你们刑部各衙门进贡，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奥，张大人这可是在威胁你！”李睿语气中带着玩味，让在场的众人都面色尴尬，尤其是被点名的张寿。
“一派胡言，本官何曾会于尔等这种鼠辈来往，还敢污蔑本官，来人给我长嘴一百！”
张寿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就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挟持住钱少保，另一名孔武有力的士兵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打的钱少保面部肿胀，口中鲜血直流，连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钱少保一边挣扎一边呜咽着：“张寿，你不得好死，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打了一半，钱少保连话都快说不出来，李睿看到这样子就让人停手，吩咐左右把他又抬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钱少保，你说你这是何苦，只要好好回答本官的问题，也免受这些皮肉之苦啊！”
“呸!李睿，你不要得意！你不会永远那么幸运地！”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众官员面色变得怪异起来，钱少保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太明显了，投毒案和刺杀案跟这个汇通天下坊肯定会有些关系。
“钱少保，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理寺少卿杨端一听这话，立刻急忙询问，若是能得到什么关键消息，这个案子就破了！
钱少保话说完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失言了，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来人，给我上刑，大刑伺候，一直用到他招供为止！”
李为义发现了这个突破口，觉得可以费点力气打开这个缺口，这样也就不需要李睿在这指手画脚了。
“李大人，这屈打成招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查案，当然要让罪犯心服口服。来人啊，把钱管事送到文牢，好吃好喝招待着。蒋大人你带上兵马司的兵，给我严密把守大牢。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众人也不知道李睿耍的什么花样，但是他们之前答应过了，所有事情听从命令、一切照办。所以蒋洪就抽调了两百士兵，严密把守文牢！
送走了凄惨的钱少保，下一个就是已经被皇城司打的遍体鳞伤的向老实，而向老实之前一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此时看着李睿，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向老实，你我也算是认识了，前些日子也多亏你给我送饭！”
李睿态度比较温和，对着向老实娓娓道来，一点也没有审讯的感觉，但是这样反而让向老实一阵紧张。
“那是小人应该做的！侯爷，小人跟这个案子真的没有关系，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向老实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
“谁都不想死，要不是本侯命大，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你聊聊天，但是你想过没有，王牢头和其他两位狱卒大哥，他们死的那么冤，谁问过他们想不想死？”
“侯爷，你放过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可全指望着我，我只想要一条生路，来世给侯爷做牛做马都行！”
李睿站起身来，走到了向老实面前，慢慢地蹲了下去，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给你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要了。我已经派人将你家中老母亲、老婆、孩子都接到了顺天府衙，若是你愿意配合，我保他们安稳地度过余生，若是你不愿意配合，我就派人将他们送到汇通天下坊。”
向老实听到李睿的话，眼睛睁大瞪着他，平常老实憨厚的模样再也不见，一副凶神恶煞、目欲噬人的凶狠模样露了出来。
“这次才是向老实啊！想好了吗？”
向老实声音有些低沉略带沙哑地说道：“你说话算话，若是你敢违背你的承诺，就算是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一言为定！告诉我谁在我饭菜里下的毒？”
屋内的众人听到李睿的问题，纷纷坐直了腰，这个问题或许就可以解开一切谜团！
“是我！”
“什么？”
众人听到向老实的回答，感到非常惊讶，这不是他们预期的结果，竟然不是王午下的毒，而是向老实。
“你为什么要下毒？”
“因为我欠了汇通天下坊一大笔赌债，他们逼着我要债，他们说要在靖安县侯的饭菜里下毒，否则要抓了我的家人抵债！他们说这一切到时候会嫁祸给王午！”
李睿听到这，明白了这一切果然是跟汇通天下坊有关，也就是说跟背后的大皇子有关，可是他跟大皇子也没有太大的积怨。
“那这个王午现在去哪了，被你们杀了？”
“没有，这个王午送完饭之后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我们也一直在到处寻找他。”
众人听到王午是主动消失地，心里倒是存了一丝希望，要是能证实向老实的话，那么这个汇通天下坊就脱不了干系。
“我希望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话，否则后果自负！”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还望侯爷饶命！”
“带下去吧！严密看押，任何人不得探监！”
此时屋内就剩下六大衙门的官员和李睿等人，他们看着这一切，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查到了重要线索，可笑的是他们之前三天没查出来一点线索。
“李侯爷，既然投毒案明了，倒是不如就这此结案！”
李睿转过身看着说话的张寿，面无表情，但是明显可见看到他眼中的讥讽：“张大人这么急着结案，可是人证物证都不全，要不然张大人您来下命！”
“不用，我就是有些着急，肯定要将罪犯一网打尽，不过这下一步干什么？”
张寿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下一步该干什么！
“等！”
李睿留下一句话就带着胡勇离开大牢，不过并未离开顺天府衙，为了方便起见，现在六名官员和李睿都住进了顺天府衙，直到本案结束。
李睿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整理今天得到的消息，这件事其实已经很明了了，他也把鱼饵布下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衙役来通报，说是有客人求见靖安县侯，李睿穿戴好衣物，就走了出来。
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上去和钱少保长得差不多，身后六七名壮丁抬着大箱子跟在后面。
“在下钱少杰，拜见李侯爷！”
“钱少杰！不知和钱少保什么关系？”
“正是家弟，还请李侯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们钱家感激不尽！”
这时身后的家丁纷打开箱子，里面露出满满的一箱银子，上万两之多。
“这是何意？是要贿赂本侯？”
“侯爷误会了，我代表钱家人向侯爷表示感谢，家弟在牢中多亏各位照拂，这点银两就算是吃住的钱粮。”
“本侯乃是廉洁奉公之人，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下，这一万两赶上了本侯数年的俸禄，还是留着给令弟养伤吧！”
钱少杰一听李睿说养伤二字，就知道钱少保在里面受苦了，神色变得冷峻，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李侯爷，这是不打算给个机会，结个善缘了！”
“钱堂主！你觉得还有机会吗？”
钱少杰听到李睿叫他钱堂主，便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了，便转身带着人离开，那一万两也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