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汇通天下坊
两个人一直看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才把送来的卷重详细地看了一遍。
“胡大哥，有什么发现吗？”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发现，不过有几个问题，比较惹人注意。首先是投毒案，现在关键的问题在王午身上，但是王午生死不明，那个叫向老实的狱卒，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其次是玄武门刺杀一案，上百号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混进内城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那天明显城内守卫松懈，北城的兵马司也是在事发之后姗姗来迟！若是其中没有什么猫腻，这肯定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最后就是王德佛被杀一案！既然杀了这么多人，为何要留下韩东君夫妇，显然就是为了嫁祸给侯府！”
胡勇把现在问题的关键之处都说了出来，这也是现在各大衙门迟迟没有查出案情的原因所在！
“胡大哥，待会派人出去查查向老实和王午两人，了解这两人的具体生活情况，再查查汇通赌坊！”
李睿现在看完卷宗之后也没有什么头绪，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案件肯定会牵扯相当多的人。
“少爷，这件案子可是皇城司在调查！”
李睿明白胡勇的意思，皇城司就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现在这条蛇想要钻出来吞下这个案子，变成一条巨蟒，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和他们作对，绝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
一向都提不爱意见的胡勇，此刻都在提醒李睿，正说明皇城司的势力非同寻常。
“胡大哥放心，若是事不可为，我会主动放手的！”
胡勇听到李睿这么说，不再多言，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家少爷的本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毕竟皇城司的可怕之处，常人难以想象！
“致远！”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胡勇主动离开了。
“六师兄！”
李睿一听是郑维扬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连忙往外走去。
“五师兄！”
郑维扬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五师兄梁旭。
“致远，好久不见，师兄这么久都没来看你，你可千万不要给老师打小报告！”
师兄弟三人高兴的坐了下来，青阳书院出来、李景的十多个入门弟子子，从小都算是一起长大的。
梁旭十二岁的时候来大名府入了李景门下，除了每年固定离开三个月，其余十年时间都在大名府长大。
几人叙旧了一会，聊了聊近来的事情，又过了一会才把话题转到了李睿身上。
“致远，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五师兄放心，再过几天就没事了！”
梁旭看着李睿面色苍白，心里有些心疼，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以前都是比较内向的性格，除了他们几个师兄弟很少对人亲和。
没想到过去也就才一年，李睿的气质大变，他们在外的几个师兄弟不断听到关于李睿的事，从惊讶到震惊！
这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中规中矩的师弟，如何一步一步变为声震齐国的靖安县侯。
就在亲眼见到李睿的时候，梁旭才明白以前那个师弟已经真正的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人，但是师兄弟之间的孺慕之情还是不变的！
“你来到京城受了这么大的苦，若是几位师兄和老师知道了，该会如何责备我！是师兄无能没有照顾好你！”
梁旭一直在城外的宅子居住，整日饮酒作诗，其实他一直沉迷于追求一名女子，虽然没有什么收入，但是他一直在二皇子府上骗吃骗喝，因为李家着十多个弟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哪个不是富有才华，胸藏经略！
“致远，这案子的主谋找到了？”
郑维扬关心的是害李睿的人有没有找到，他最近在国子监被看得很严，没时间了解外面的事。
自从那次带人偷溜出国子监北上杀敌，这次回来周定邦虽然没有惩罚众人，可是制定了更为严苛的条例，让众学生备战八月的秋闱。
“还没有，毫无头绪！”
李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也把自己主动参与案件调查的事告诉了他们。
“现在的关键之处是下毒的、劫杀的，只要找出一个线索，那整个案情就自然迎刃而解，这醉香楼看来的确没什么文章可做，不过这个汇通赌坊我倒是知晓一二！”
梁旭显然在二皇子府上也没白混，对于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汇通赌坊其实全名叫汇通天下坊，这个汇通天下坊在京城外城一共有四家，东南西北各一座，在全天下一共近二百多家，经营赌坊、放贷、洗钱等业务！”
李睿有些惊讶，不是惊讶汇通天下坊的强大，而是梁旭对于这个汇通天下坊显然很熟悉，绝不是一般的市井闲谈。
“这个日进斗金的汇通天下坊的背后据说是大皇子的势力，但是也只是传闻，这件事一直都没有被得到证实，不过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大皇子的产业！”
“这个向老实在汇通天下坊赌钱，所以让伙计王午去代为取膳食，然后就出了投毒案，这跟汇通天下坊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有没有关系一试便知，明日我去让几大衙门的人去办，也该让他们出点力了！”
是时候做出反击了，否则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这件事永远没个头绪。
“还有一件事，你们在内城被截杀，但是内城如此森严地守卫竟然没有人发现，一直厮杀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了兵马司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我怀疑那一批人就是内城哪一只军队的士兵！”
梁旭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观点，若按照他的这个思路，那这件事就更加复杂和危险了，能够在内城动用一百多名士兵还能不被察觉的，这样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御林军、内卫、皇城司、兵马司、武备营！”
郑维扬把内城和皇城的几家有能力的军队一一报了出来，他父亲郑苹如现在是御林军统领，所以对于城内几大势力一清二楚，还有一些小势力不足为虑！
“这五家，内卫几乎可以不考虑，陛下一手掌控，无人敢调动！”
“皇城司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截杀你，虽然有贼喊捉贼的成分，但是魏元良乃是皇帝的心腹，他不敢这么做！”
“御林军乃是郑叔叔统领，按理说应该没问题，但是毕竟刚上任，军中肯定有很多人事都不熟悉，若有疏漏也是难免！”
“兵马司，这就相对复杂一些，虽然汝阳王是总指挥使，但是五成兵马司，五个势力，皇城不用说可以不考虑，南城、东城都是汝阳王的人，西城和北城就相对复杂一些，这西城的指挥使乃是三皇子的舅舅王维庆，这王维庆和王维忠却是蜀中王家人，虽然不是直系血亲！”
“怪不得三皇子会替王家求情，原来是母家亲戚！”
李睿终于搞清楚这三皇子和王维忠的关系了，原来是蜀中王家人。
梁旭继续说道：“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乃是葛洪，葛洪是二皇子的心腹之一，所以北城兵马司也不太受汝阳王的指挥！我要是若是二皇子，要杀你也不该选在北门！”
“武备营就是一帮散兵游勇的少爷兵，战斗力几乎没有，平日里就是巡逻站街，维护内城治安，缉盗救灾！所以也不值得考虑！”
“照师兄你这么说，有可能的也就是御林军和西城兵马司、北城兵马司。”
李睿听到梁旭这一番如此透彻地分析，内心不禁有些敬佩，五师兄来到京城不过就一年多的时间，平日里据说都是吃喝玩乐，声色犬马，没想到对京城势力如此了解，这若不是用心去了解，他就算待上个十年也未必能都了解。
“既然现在有了目标和方向，不妨趁热打铁，马上安排下去！”
“那好，六师兄，还请你回去帮我带个话给郑叔叔，就说请他查一下今日御林军是否有人员变动，特别是我遇袭的那晚，前后是否出现近百名士兵的调动！”
“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着郑维扬就站起来准备离开，事不宜迟，他立刻就打算回去。
“五师兄，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走？”
“我先离开吧，毕竟我还在礼亲王手底下混饭吃，要是牵扯进来，怕是要丢了饭碗！”
“那师兄改日一定要来，我做东，请咱们三人好好喝一顿！”
“没问题，过两日我还回来的！这件事我会帮你多想想办法！”
等梁旭说完，李睿就把他和郑维扬送出了门外，然后立刻吩咐胡一峰去把六大衙门的人叫过来。
不过还没等胡一峰回来，胡勇先回来了，显然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少爷，我去向老实家里去了一趟，他的老婆说向老实欠了汇通天下坊一大笔银子，一直没还上！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王午是王维忠的远房亲戚，平日里老是跟着王德佛厮混！”
这个消息让李睿却是更加地迷惑了，这毒药难道真的是王家人下的？可是这也说不通，王家人给自己下毒，又让三皇子来说情，岂不是自相矛盾！
整个案情因为这两个消息，却变得更加扑所迷离，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个一环接一环的阴谋，把这么多势力和人都连在了一起。
李睿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没多久，六大衙门的人就又上门了。
“李侯爷，这么快就有了进展？”
刑部侍郎张寿面色惊讶地问道。
“还没有，不过有了一点头绪，一些事需要各位去做一下？”
“李侯爷，你这兴师动众的把我们叫来，原来就是让我们做事，案情还是没有半点进展，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李为义一听李睿说案情没有进展，态度立刻变得傲慢起来。
“李中丞若是不想做也没关系，那诸位回去就好，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你！”
李为义被李睿的话呛得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还真不敢翻脸。
“两位不要生气，侯爷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顺天府府丞姚守正劝解到，现在局势不利，他们既然把希望都放在了李睿身上，现在就不能反悔！
“我查到了一点线索，但是需要你们做两件小事！第一件把西城汇通天下坊的所有管事伙计尽数捉拿，待会去衙门盘问！第二件是到皇城司把向老实带回来，我见一面！”
“李侯爷，你说的这两件事可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先说着汇通天下坊可是有着深厚地背景，若是一个不慎，可是要闹出大事来。还有这皇城司，想要把人要回来，困难无比！”
大理寺少卿杨端认真地分析了李睿的要求，这两个要求都不是什么轻松地事，不过李睿既然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们就告诉我，能不能办，如果不能就请各位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浪费时间！”
“我们答应你！”
说这话的竟然是李为义，他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李睿的要求，“人今晚一定了让你见到，但是李侯爷还请你遵照协定，五日之内一定要侦破此案！”
“这是自然，只要你们按我说做，案情自然会真相大白！”
六人接了李睿的旨意就准备去办，李睿又叫住他们吩咐了一句，“各位去的时候，一定要大张旗鼓，最好是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你们去了汇通天下坊拿人！”
虽然不知道李睿为什么要提这么奇怪地要求，六大衙门的人还是带上了几百士兵，大张旗鼓地到汇通天下坊把里面所有管事和伙计全部拿回了顺天府大牢。
接着六大衙门的人，又去了一趟皇城司，最后六家共同出面，提回了遍体鳞伤的向老实，也一同带回了顺天府大牢，皇城司把向老实借给他们两天！
六大衙门这一番动作，让全京城都知道了，六大衙门的人拿了汇通天下坊，而且动静如此之大，百姓们都认为是汇通天下坊出了大事。
“少爷，这六大衙门的人，这次闹得满城风雨，不但得罪了皇城司还得罪了大皇子，这可是把他们逼的不轻！”
“我就是要让他们没了退路，不彻底得罪这两家，他们哪会死心塌地配合我查案！而且我不信这一番动静下来，背后的主谋就没有丝毫举动，如此急功近利的两次谋杀我，我不信这次他还能坐得住，一旦他们动了，那迟早会露出破绽！”
李睿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抓人和审问，而是让六大衙门去示威，同时也为了敲打一番各衙门的人，若是不按照李睿的吩咐做事，那么他们的下场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