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六方风云会
众人掉头一看，原来是一群捕快，为首的捕快身形魁梧，提着钢刀气势磅礴的走了过来。
“三哥！”
陆云卿见到为首的捕快却放心了，来的人是陆尚坤口中，那三个不成器的孙子之一最小的陆云昭，陆云昭从小喜爱习武，长大之后一心想要行侠仗义，但是又不喜军中之事，就偷偷到了顺天府应召了捕快，几年一过竟然混到了顺天府总捕头的位子。
“蒋大人，这人恐怕你不能带走！”
陆云昭给了陆云卿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然后拱手和蒋洪打招呼，他们都是非常熟悉的，也是经常打交道，盖是因为他们有很多职责都是重叠的，就好比现在捕盗、稽查。
“陆总捕，不是蒋某不给面子，而是他们当街持刀伤我西城兵马司的弟兄，这总要给我兵马司一个交代吧!否则我兵马司颜面何存？”
蒋洪这一番话其实是据实以告，陆云昭也知道他的难处，但是他也有他的难处，一来李睿本就是和他们算是一家人了，二来这件事已经不是他可以做主了，府尹包世安接到消息之后亲自给他下令，人一定要带回去！
“蒋兄，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平日我一定就算了，可是这次不同，府尹大人有命，必须要把人带回去！”
陆云昭强硬的态度让蒋洪一时之间脸色难看，他一挥手，身后数百名士兵就围了过来，陆云昭带来的捕快也纷纷拔刀！
“陆捕头，我这是给足你面子了，既然你非要跟我们兵马司抢人，那我们就只好不客气了！”
“蒋洪，你不要冲动，这件事真不能通融，若你要动手，我顺天府数千捕快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两方人马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亮起了刀兵，但是谁也不敢先动手，真要打起来，两人罪责可就大了，现场围观了数千百姓，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诸位这是在干嘛？”
就在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之时，从大门里面出来一队人马，来的却是兵部的人。
“侯爷，下官兵部侍郎薛义，奉尚书大人吴廷芳之命前来捉拿侯爷到兵部问罪！”
薛义嘴上说的是缉拿问罪，但是语气却无半分责备之意。
“薛侍郎，这与你兵部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兵部插手吧！”
蒋洪虽然也在兵部的管辖之下，但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那是汝阳王，小小一个兵部尚书还管不了，所以他们对于兵部也就没有太多敬畏。
“蒋大人此言差矣，这靖安侯乃是军功封侯，那就归我兵部的管辖，这件事是跟你们五城兵马司起的冲突，而且还是你们的兵私自出内城，搅乱外城治安，意图谋刺侯爷，本官不但要带靖安侯走，你手下犯错的士兵也要跟我一起走！”
薛义的一番话说的倒是听上去有理有据，但是兵部并没有直接缉拿犯人的权利，所以说的这些不过是在扯皮罢了。
“薛义，你还是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这天下的犯人，几时轮到你兵部拿人了！”
就这这时城内又来了一批人马，为首的显然是薛义的老相识，一见面就讥讽薛义。
“我当是谁，原来是刑部侍郎张寿！怎么你刑部也要来抢人！”
张寿看着在场的众多衙门的人，原本以为这次就是一个普通缉拿，但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已经来了好几个衙的人，他觉得今天没他什么事了！
“毕竟我刑部负责天下所有案件，尤其是李侯爷如此恶劣的行为，刑部上下都非常重视，特指派我前来请侯爷到刑部大牢一叙！”
刑部都还真的有抓捕、审理的权限，而且大案件都是由刑部亲自过问，这次李睿的事情可大可小，刑部出面也不无道理。
“这件案子到底如何，你刑部还真说了不算！”
这时内门又来了一批人，人人配着钢刀，身着大理寺的服装，领头的是大理寺少卿杨端，杨端出声打断了张寿，刑部虽有审捕的权利，但是刑狱诉讼的权利主要还是在大理寺。
“杨少卿怎么也来了！这件事大理寺也要横插一杠？未免也太过分了！”
“靖安侯乃是有功之臣，出了如此恶劣的事件，我大理寺如何能置之不理，这件事我大理寺管定了！”
一时间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刑部、兵部、大理寺五部尽皆赶到，围观的百姓也感到惊讶，这都多久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了，这京城莫说是侯爷就算是王爷也不少见，都没见过这么多衙门齐齐出动的！
“阉党！”
就在众人对峙之时，外面的百姓纷纷散了开来，让出了一条路，一队身着锦衣、头戴青帽、腰跨弯刀的士兵走了过来。
“皇城司稽查司提点朱涛，见过李侯爷！”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男子，身后带着一队皇城司的士兵还有两名太监跟在队伍里。
“朱大人，你们来干什么？”
兵部的薛义看到朱涛就很反感，兵部与皇城司的关系一向不好，但是偏偏皇城司对军中事务插手的越来越多，安插密谍、铲除异己、构陷罪名，这已经让兵部十分不满。
“我皇城司乃是陛下心腹，自然是遵照陛下的命令行事，还请李侯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皇城司调查！”
“朱涛，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皇城司什么时候有资格管我外城的事情！”
陆云昭一样很讨厌阉党的走狗，而且这是他顺天府的管辖，今天谁都不能带走李睿等人。
“是啊，你说你奉皇命而来，可有陛下圣旨？”
刑部的张寿也出言反对朱涛，在场的五部对上了阉党，一向都是同仇敌忾，之前还争论李睿归属的五部衙门，都共同对抗起了皇城司。
“咱家可是皇城司的人，尔等莫不是想要得罪魏公公！”
朱涛随行的一名太监指着众人大声地说着，态度嚣张，当然皇宫大内的太监一向都是这么张狂，不过那也只是皇城内，这里可是外城而且还有五大衙门的人一同在这。
“怎么，魏公公的名声都这么厉害了，要我刑部、兵部、顺天府各衙门都要退让，难道还要超过陛下不成！”
这话一出陆云昭等人都瞪着那名太监，朱涛见状立刻就带人离开了。
“既然诸位一意孤行，我皇城司就算了，但是回去我一定向魏公公禀明情况！我会留下几名士兵，保护侯爷的安全！”
说完朱涛就掉头离开，身后的两名太监急忙跟了上去，而且追上了朱涛埋怨地说道：“朱大人，这样回去如何向魏大人交代？”
“当然是实话实说，更何况你觉得要是同时得罪了这五部衙门，魏公公会不会扒了你的皮！我留了几个人，让他们盯住了！”
朱涛离开之后，剩下的五家对于李睿的归属也没争出个胜负。
“诸位，时候不早了，该给我个结果了吧，我到现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就算是犯人也要在没定罪之前，吃喝都给供上吧。”
李睿本以为闹完了，随便哪一个衙门过来收场，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让他“受宠若惊”！
“我还是这个态度，他伤了我五城兵马司的兵，那就该归我兵马司管！”
“那不对，这件事也是你们的人闹起来的，既然你们兵马司的人牵扯其中，按道理合该我兵部接手，靖安侯跟我走才对！”
“你兵部哪有资格参与案件的审讯和侦破，说到底还是该我刑部拿人问罪！”
“这件事非我大理寺莫属，这一件当街斗殴的事情，本该由我大理寺拿人审讯定罪！”
陆云昭看着四部衙门的人说的非常激动，他还没见到朝廷的衙门什么时候这么勤勉，每次出了事都是他推你推，最后都是顺天府府衙受累办事，这次却反过来，抢着喊着要处理李睿一事。
“我说要不然就让李侯爷自己选，他愿意去哪投案，就去哪？”
这时一名围观的百姓，看着场内滑稽的表演，在外面起哄的喊到。
“是啊！侯爷自己选！”
“侯爷自己选啊！”
围观的数千名百姓，都纷纷叫了起来，让在场的各部官员面面相觑！
这可能是立朝几百年来，最大的笑话了，一个犯人六个衙门拿人，犯人自己都不知道该跟谁走。
“诸位，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
刑部、兵部、大理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包括皇城司留下的人员，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靖安侯，要不然您选一家？”
陆云昭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老脸发烫，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睿闻言环视周围的众人，内心也觉得无力吐槽，这种事估计全天下，也只有自己能遇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招衰体质，本就想闹一闹，找一个衙门走个程序了事，没想到惊动了六大衙门齐齐出动，最后还闹出这么个笑话……
“既然各位大人这么为难，那本侯可就自己选了！”
“侯爷请！”
“那我就去顺天府衙门转一转吧，正好看看我大舅哥的办公衙门！”
各衙门的领队官员听到李睿的话，也没感到意外，果然还是选择了顺天府，毕竟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顺天府处置。
“侯爷要去顺天府，我也不勉强，但是我五城兵马司要派人随行，此案审理必需要有我衙门人员在场！”
“我兵部也派人随行！”
“刑部同去！”
“那我大理寺自然也一样！”
剩下的皇城司两名官员自然也是一样跟着李睿一道去顺天府府衙！
“那侯爷请吧！”
陆云昭看到大家都同意了，也就让他们跟着一起走了，为免夜长梦多，赶紧带着李睿回衙门。
“诸位乡亲父老，本侯在此谢过各位的仗义执言，若是改日有需要做个见证，还望诸位父老助我一臂之力！本侯在此谢过！”
说着李睿就弯腰向四周的百姓，纷纷行礼、致谢！
“侯爷放心去，我们一定去给你作证！”
四周的百姓爆发了一阵热情的欢呼，都向着这个谦虚礼貌兼具无比帅气的年轻侯爷喊叫，仿佛是那些年追过的名流一般。
“走啦！”
李睿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带着胡勇一行人往外城的顺天府衙而去。
各衙门的官员，看着李睿等人离开也纷纷返回衙门，向上官报告。
“小妹，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陆云昭打了个招呼，给陆云卿留下了几名捕快送她们回府，自己带着衙役跟了上去。
走之前，陆云昭也没忘让人把王氏兄妹和韩东君一并送往医馆医治，西城兵马司的一众士兵都带了回去，听候发落！
至于李睿自己的佩剑和亲卫的短刀，也都让人从兵马司手里拿了回来，一并算作证物带回府衙。
很快早上发生的事情，中午整个京城就纷纷收到了消息，这一件事也不出意外地传到了齐皇刘旭的耳朵里。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刘旭并未对此做出反应，宫中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顺天府这边包世安早早的在后堂等待消息，一直时值正午，才听到前衙师爷来报，人带回来了，但是师爷吞吞吐吐之间还是每把真实的情况说明白。
“大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包世安看着师爷一脸怪异的神色，理了理身上的官袍，他当官这么些年有什么事没见过，师爷还是太年轻了，遇事还是慌慌张张，不够沉稳，他大踏步地走向前衙。
包世安从进入大堂，还未走到正堂内，就听到正堂传来喧嚣的吵闹声，不禁眉头一皱，这也太胡闹了，三班衙役看来平日还是太过松散，大堂之上如此喧哗！
走到正堂时，包世安的脚步一顿，眼前的场景让他脚下一软。
堂中间站着慢慢的几十号人，为首的是李睿、胡勇等人，身后是总捕头陆云昭，再往后一看六种官服，刑部、兵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竟然还有皇城司的官员……
包世安只觉得一口气没缓过来，嗓子像是被噎了一下，这阵仗是干什么……
“启禀包大人，属下陆云昭，已缉拿西城大街主犯靖安侯李睿以及若干护卫归案。
另一方主犯西城兵马司城防百户王德佛、礼部郎中韩东君并其妻王氏三人因伤送往医馆救治，其余若干西城兵马司士兵尽皆归案！”
包世安一听陆云昭的话，心里悔不当初，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滋事斗殴的事，没想到一下子碰到了大案。
虽然他也并不惧怕各衙门，但是这件事牵扯到最年轻的侯爷了、吏部尚书的儿子、吏部官员，这样一看大大小小牵扯到了十几个衙，这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能解决的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衙门来干嘛，但是绝不是简单来看热闹的。
“肃静！”
“升堂！”
“威武！威武！威武！”
包世安正襟危坐，手中惊堂木一拍三班衙役敲着水火棍，顿时安静下来。
“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
“启禀府尹大人，靖安县侯李睿见过大人！”
“堂下之人，所犯何事，速速道来！”
“遭遇西城兵马司百户王德佛，纵兵作乱，当街劫掠百姓，本侯见状，便带着府上亲卫帮助百姓擒敌止乱！”
“……”
包世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方都被送去救治，只能等着他们回来才好升堂，而且这件事还得等一等。
“今日另一方犯人还未到场，案情也还未了解，暂且将李睿一干人等收监，等待本官了解案情之后，择日再审！退堂！”
围观的百姓和六大衙门的人都非常失望，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众人都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中，或许明日来的会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