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都是一家人
“此次全军大胜而归，宁国公的功劳不小，皇后也时常夸赞她这个哥哥，说是能文能武、腹有经略!此次大胜果然不负众望，朕心甚慰！”
“谢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夸奖，微臣愧不敢当，身为皇亲国戚，不为陛下和娘娘丢脸，已是知足！”
曹国舅虽然谈不上多么有才华，但是饱读书书，也屡立战功，否则也不会官至御林军大统领一职。
“过谦了，你的能力朕还是了解的，这次大胜归来，原本朕是想赐你骠骑大将军、镇国公，统帅三军之职，可是皇后与朕说你年事已高，想让你静心居养，你为朕前后忙碌几十年，是该歇一歇了！若是你哪天还想执掌大军，朕一定把骠骑大将军的位置给你留着！”
刘旭说的时候认真地看着曹国舅的脸色，那些话他都是编的，皇后根本没有跟他说过这些话，也不会说这些话，后宫不得干政乃是铁律。
“臣感激涕零，多谢皇后的挂念和陛下隆恩，微臣的确日渐感到身体乏匮，去年大名府之乱就已经感到力不从心，才差点酿成大祸，此次出征三月有余，精力也是大有损伤，此次归居之后，臣想利用空闲时间，好好地看着这齐国的大好河山，江南江北各地都去转转，散散心！”
曹国舅面露感激的神色，似乎真的非常高兴卸掉了一身的官职，从此做一个闲散的国公。
“国舅可不能这么说，虽然国舅不在朝廷了，但是还是要待在京城，留在朕的身边！”
齐皇的话一出，大殿内埋头喝酒的众臣瞬间安静下来，热闹温暖的含元殿瞬间冷却下来，叫人不寒而栗！
“这个朝廷和朕都离不开国舅这样的肱股之臣，若是平日里遇到些个难以解决的困难，还是要请你来宫中商讨一番，还有若是国舅走得太远，难免皇后也会担心，到时候朕岂不是要心疼！”
“谢谢陛下关心，微臣也就是说说，哪舍得离开陛下和皇后的身边！”
曹国舅的面色再也没了之前的笑意，声音有一些嘶哑，内心到底是什么样，众人可想而知。
“舅舅，本王恭喜您，总算是可以得偿所愿，颐养天年！”
礼亲王刘礼这时主动开口，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曹国舅也端起酒杯，两人喝了一杯，看上去竟然颇为和谐。
“舅舅！”
大皇子刘琦一看此情景，急忙开口叫着曹国舅，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却见曹国舅对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众臣看着曹国舅落寞的表情，众人心思各异，有些人是在高兴，有些人心怀同情，有些就是单纯的看客。
“此次礼儿随军出征，功劳也不小，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朕能给的，什么都答应你！”
“咳咳咳!”
殿内众臣都被刘旭的这个金口玉言吓了一跳，这岂不是相当于许一个太子之位，若是刘礼开口要，他真的敢给吗？
刘礼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问他这个问题，他面色纠结，内心更是翻江倒海，要还是不要？
“陛下，还请三思！”
没等刘礼回答，第一个出言反对的竟然是邓太阿，他是刘礼的外公，但是他听到刘旭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无妨，国丈，我与礼儿乃是父子，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这天下有什么是不能分给他的！”
“陛下慎言！”
何太傅听到齐皇刘旭的话，立刻出言提醒，作为太傅他要规劝皇帝的一言一行！
李睿在后面吃着菜，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好地一场御宴，怎么就像是鸿门宴，这么好的酒菜竟无人欣赏！
“父皇，儿臣只有一个要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礼身上的时候，只见他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跪倒在地大声地说道：“如今北疆百姓苦不堪言，儿臣自知能力浅薄，此次受封黄金万两，大部分都已经发给了立功的将士，还剩下一万两白银，儿臣希望可以把这些银子用于赈灾救济，还请父皇陈全！”
但其实刘礼根本就没有拿到一分钱，他打算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一万两，此刻心里顿时满是愤恨！
刘旭的脸色一怔，没想到刘礼提的要求竟然是这个，随即他面带微笑地说道：“既然皇儿有此善心孝举，朕心甚慰，也不好驳斥你，这一万两朕就替百姓收下了！”
旁边的刘琦一听刘礼的要求，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还露出了微笑。
“不过你立下大功，朕也不能亏待你，你现在也是亲王了，按理说成年之后就可以有自己的封地，云中府你也熟悉，朕就把云中府赐给你，你要替朕好好地守住南疆！”
齐皇这一波又一波的惊人之语，让众人的心脏起起伏伏，都有些受不了。
刘礼一时间却陷入了两难之中，这云中府本就地处南疆，而沧澜江以南，除了川蜀道，其他三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封不封他云中府，区别不大，而且如果有了封地，他留在京城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当成话柄，他不知道刘旭的言外之意是不是将自己排除出了东宫太子的名单。
“二弟，还不快谢过父皇的恩典！”
大皇子一听刘旭的话满脸喜色，若是没有旁人他可能要笑出声来，这样看来自己的父皇还是看重自己这个嫡长子，果然二弟一直都是自己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两侧的文武官员神色也有些不太分明，这个局势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一方被放弃了，难道要重新作出选择了，一时间各人心思杂乱。
“琦儿最近这些日子表现不错，监国施政倒也算勤勉、老成，辛苦你了！”
刘旭一句话说完就结束了，这让刘琦一阵失落，这就没了？就这么短短一句话，让人不上不下，算是夸奖，可是真的就只是一句夸奖
一时间谁都不明白今晚皇帝陛下到底要干什么，这一番话语是在预示着什么，还是在隐藏着什么？众人都陷入了默契地沉默当中，谁也不再开口！
“陛下！”
最终还是有人没有忍住，站起来开口说道：“如今天下承平，诸皇子也都成人，是该考虑及早册立太子，若是东宫一直空缺，怕是国朝不稳，人心不定啊！”
“杨大学士认为该册立谁好啊？”
刘旭看着杨宇，目露寒芒，声音低沉地问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刘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册立太子一事，但是这也是众人最关心的，他们比刘旭更在乎太子人选，而且皇子成年，早就该立定储君，这是不容商榷的事情。
“臣不敢妄言，全凭陛下做主，但臣作为臣子，而且作为内阁辅臣之一，不得不说，册立储君宜早不宜迟！”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储君一事暂先搁置，朕心中有数，尔等勿要多言，念你忠心为国，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刘旭一句话打发杨宇之后，刘琦面色遗憾，若是杨宇刚才说自己的名字该有多好，这时候也只有自己能够坐上储君的位子了。
“说了半天，朕怎么没见到靖安侯，朕的第一大功臣呢？还有保民救国军的众人呢？”
李睿一听齐皇叫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咽下了自己嘴里的猪蹄，喝了一口酒，就站了起来，模样有些狼狈，他光顾着和师兄弟几人吃喝了。
“微臣在！”
李睿弯着腰、低着头，拱手绕过大殿旁，小步快走，来到了大殿中间，身后曹子陵、邓浩然、黄汉超，今晚在场保民救国军的数十人都跟在后面。
“臣等参见陛下！”
一排十多个年轻人，在李睿的带领下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快快免礼，尔等可都是本次保民救国的大功臣，怎么能坐的那么偏僻！”
李睿站直身子，头微微的抬起，这时场内近百名朝中大臣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可都是权倾朝野，或一部大员、或是一军主帅，俱是位极人臣之辈。
“回禀陛下，微臣等人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鲁莽行事，没想到贪天之功，狡借三军之威，立下此等功劳。不满弱冠之年，受陛下如此厚爱，实属惭愧！”
刘旭看着李睿滴水不漏的奏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那李侯爷觉得朕的赏赐，是对是错？”
此话一出，书院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皇帝这是生气了。
李睿没想到皇帝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可以说是喜怒无常，他一时间无言以对，若是说皇帝错了，那就是找死，若说皇帝对了，那之前的那一番委婉的客套都成了欺君之言。
“大胆李睿，竟敢殿前失仪！”
就在众人沉默不言看着场上一时僵持的李睿，陆尚坤一拍酒杯，把众人吓了一跳，指着李睿就说到道：“身为侯爷，参加御宴，不顾礼仪，满嘴的油光不说，袖口都是污渍，这乃是朝廷御赐地蟒袍，如此玷污，乃是对陛下的大不敬！陛下，应该剥了他这身蟒袍，削去侯爵身份，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刘旭也被吓了一跳，再看李睿的右袖，的确是满是污渍，上面还有一个手掌印，的确是有失体统，但是也没有必要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吧。
曹子陵一听陆尚坤的话，就要站出来说话，被身边的郑维扬紧紧地按住袖口。
“阁老，哪有这么严重，衣服脏了回去洗洗就好，少年郎，做事难免会有些疏漏，下不为例就好，毕竟都是一家人，您为难他，回去也不好交代，靖安侯，以后可要注意了！”
刘旭竟然反过来给李睿求情，而且还说了都是一家人这话，这就相当于是在默认李睿和陆云卿的事了，这话一出让场内大部分官员面色怪异起来。
“谢陛下，微臣知罪，只是来的时候，想到宫廷的美食必定是人间美味，中午就没有吃饭，想着留着肚子晚上多品尝一些，哪知道刚才太饿了，吃的有的急，一时失礼，还请各位大人原谅小子的无礼！”
李睿说着就摸摸自己的头，露出了罕见的羞涩和憨厚，看得刘旭和众人开怀大笑，此事也就算过去了，李睿心里其实想的是他衣服上的爪印是刘陵留下的，也幸亏这个爪印救他一命，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刘旭看着李睿憨厚的模样，心想少年看来也是假装很成熟稳重，说到底也是孩子心性，自己刚才似乎有些严厉了，转而看李睿的眼神也就和善一些。
“靖安侯，你可是朕的福星，今年科举在即，你可要给朕考一个举人，明年最好是高中状元，到时候你就是四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了，朕可等着你！”
这话一出，又让众人心里一颤，这不亚于亲封李睿的状元头衔，而且迄今为止齐国最年轻的状元也正在殿中坐着，今晚刘旭给众人留下太多的震撼了，科举都没开始他就已经定下状元了，这岂不是荒唐至极，若是到时候李睿不是状元，那不但是李睿倒霉，主考官加上吏部和礼部都要牵扯其中。
“陛下，微臣一定全力以赴，可是天下才俊众多，状元一说实属夸赞，臣只能尽力而为！”
李睿也没傻到向皇帝打包票，这话刘旭可以说，但是他不能应，得罪皇帝一个和得罪全天下读书人，显然暂时看还是得罪前者更划算。
刘旭又和其他几名书院弟子纷纷交流了几句，也都没出什么岔子，书院弟子都是对答如流，然后就吩咐他们退下了。
“李睿，你就不要坐在后面了，前面的位子你挑一个，朕让人给你加张桌子！”
听到皇帝的话，李睿真的头大，他是万万没想到刘旭想到一出是一出，根本不按规矩办事，这前面最起码是一品大员，就算他是个侯爷，他也不敢坐在前面，抢谁的位子他都不敢。
“要不然，来我这！”
令李睿和刘旭都没想到的是，竟然同时有三个人说话，主动让李睿坐过去，分别是林太师、何太傅、还有曹国舅。
刘旭颇为惊讶，没想到李睿的人缘这么好，跟朝中大臣如此亲善，他看着左右为难的李睿，很想知道他到底会选谁。
李睿此时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该选谁，他与林无涯其实没有直接关系，甚至都不认识，何太傅自然不用说，曹国舅倒是让他惊讶，但是这三人他无从选择，选择一个必然会落了其他人的面子。
“来我这吧！”
陆尚坤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刚才斥责李睿的是他，现在替李睿解围的也是他，而且他这个时候出面恰到好处，他的官职比三人都要大，而且还有一层关系在。
“李睿，阁老都叫你了，还不快坐过去，都是一家人，朕刚才就不该让你选。”刘旭笑着说道，表情里的戏谑大家都看明白了。
李睿像一个处子一般，安静地坐在陆尚坤的身边，能够感觉到老者的威严比皇帝差不了多少，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压迫。
“怎么老夫是会吃人，你离得那么远干嘛？”
“不敢，小子是怕打扰到老大人，我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就老实地待着，走的时候，跟着我！”
“遵命！”
陆尚坤说完之后，又慢慢地吃了起来，动作轻柔，细嚼慢咽，像是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看得李睿不由得敬佩起来，对待食物都能这么认真的人，哪会是一个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