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隐情与真相
就在众人都一时无话可说的时候，董全升一提袍子，双膝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全升，这是干嘛！快起来！”
“各位公子，小人董全升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师爷，跟随我们大人二十年了，大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是看在眼里，大人当年高中举人，文采过人，就被外派当了一名县令，这么些年来不懂得官场的变通，一心想着为百姓多做一些实事，在固安县一呆就是十多年，不敢说是万民敬仰，也当得起父母官的称号。”
“全升，这些年苦了你了，快起来！”
程余贾上前把师爷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安慰的说道：“都是本官无能，不晓世道艰难，不知变通，这么些年一直清贫度日，害的你也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县令受苦！”
“大人，小人一直以大人为荣，自知自己做不到大人这样一心为民，时刻感念百姓们对大人爱戴的模样，若不是那新来的县尉，固安县如何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李睿听了主仆二人热泪盈眶的寒暄半天，才听到了重要的消息。
“程大人，这跟新来的县尉又有什么关系？”
“哎！”
程县令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一脸的无奈。
“大人，你不想说，我替你说，这个新来的县尉大人叫作蒋万城！”
“蒋万城？”
董全升听到了李睿的惊讶声，也没有奇怪，而是接着讲道：“正是与公子有旧怨的蒋万城，河涧府前任总兵，现在是固安县县尉！”
“你说的蒋万城我知道，不是说被调任到了永渠县做了团练使吗？怎么会在这？”
邓浩然显然也知道这个蒋万城，他对李睿的情况还是时刻关注的。
“这个蒋万城与本县有名的富绅赵家有旧，其子蒋天来患了重病，被送到了赵家治疗，蒋万城被发配到了永渠县，所以就没有带他走。这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蒋万城动用身后的关系，把自己从永渠又调到了固安县做了一名县尉。这一来就给固安县带来了灾难。”
“全升，我来讲吧！”程县令接过话茬，继续讲道：“事已至此就不怕大家笑话了，老朽做官没什么本事，蒋万城一上任，就联合赵家夺走了，县里练兵、剿匪、收缴税款的权利，我想着只要是能让百姓过得好，自己吃点亏忍就忍了，没想到噩梦就在北凉军打过来的时候开始了。
北凉大军来的第一天，蒋万城靠着三千多杂役兵丁，硬生生的挡住了一千多铁骑，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老夫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但是第二天之后他以守城为由，收缴城中大户的钱粮，要走了府衙的全部差役兵丁，这些事也到还好。
又过两日北凉一万大军来袭，天气寒冷，没有柴火，蒋万城就想了个办法，拆除所有木质的房屋大门、窗户、床、桌子只要是能烧的都得上交，老夫的意思是带人撤离固安县，凭我等几千残兵败将，就算守住了城池也是损失惨重。
而蒋万城觉得他刚来固安县，此时正是杀敌立功的好机会，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错失良机，没想到当夜他抓了五万青年男子，事先分给他们一些粗制的武器，把他们赶出城，说是让他们突围，其实是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北凉一万铁骑要趁夜偷袭，可想而知五万民夫遇上了一万铁骑，城外的喊杀声一夜没断，听得老夫是心肝俱裂啊！”
众人听到这一段都能想象那晚在城外的五万百姓，是怎样的绝望和愤怒，而城内的老弱妇孺有是何等的伤心欲绝，蒋万城此举无疑是草菅人命，荼毒百姓。
“老夫每每想到那晚的惨叫声吗，恨不得自己也跟他们一同死在了城外，这几日夜夜都辗转难眠，那些死去的冤魂，就萦绕在老夫的耳边，老朽无能，愧对自己这一身父母官的官服！”
“程大人，蒋万城这厮做的恶，跟您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怕，我们来了之后一定为死去的百姓讨个公道！”
林子枫一听程县令的一番话，胸中怒气升腾，恨不得现在就去手刃了蒋万城。
“老大人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城要守住，民心也要守住！”
李睿听完这一些话，有些将信将疑，他也没有擅自发表自己的立场和观点，而是证据确凿之后再行定论。
“这么说来，这个蒋万城到是还有些本事，起码能够凭着几千民兵守住这固安县城！”
邓浩然却说出了不一样的观点，这话说出来孙庭义到是也点了点头。
“公子这是何意，难道这刽子手还是英雄不成！”
董全升立刻反驳邓浩然的话，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全升，邓公子的话说得也没错，这蒋万城的确实些本事，不过就算他守住了固安县，还死了这么多百姓，就算是守住了又如何？这固安县最重要的不是这城池而是这几十万的乡亲啊！”
“程大人高义，心系百姓，乃是固安县百姓之福啊！”
郑维扬听了程余贾的话，心生佩服，一个始终心系百姓的官员，才是真正的好官员。
“公子过誉了，老夫只希望固安县的百姓平平安安，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老大人且宽心，蒋万城是好是坏，朝廷自会秉公论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守住城池，安抚百姓，今天时候不早了，明日再来和大人，商讨救济百姓，守城杀敌事宜！”
李睿端起身边的茶杯准备喝一口茶，说了时间太久的确有些口渴了，打开杯子的时候，茶杯里只有飘着的两三根茶叶，色泽也淡的很。
“公子莫怪，府上实在是没有茶叶了，所有的钱粮都交给蒋万城去守城了，怠慢各位还请见谅！”
李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继而说道“好茶！”
程余贾把李睿一行送至府门外，依依惜别之后，等他们走了很远之后，才慢慢的走回了府了。
“邓兄，你觉得如何？”
“统领觉得天下果然有如此心系百姓的父母官，蒋万城之恶或有其事，可是这个县令大人的昏庸倒像是属实，说他不知官场风气，不经世道，怕是言不符实吧！”
邓浩然对于程县令的人品还是有所怀疑，虽然不认识蒋万城和程余贾，但是官场之人他见的太多，是真是假他还是能感觉出来。
李睿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这程余贾话说的都很真实，从蒋万城的性格到县衙冷清的状况，再到董全升声泪俱下的哭诉，这一切未免太过真实，但是正是因为太过真实却不像是一个不谙官场的人应有的表现，未免太过圆滑，不过他也没有轻言下定论，这还要调查之后再看。
身后的郑维扬和林子枫一时间都有些义愤填膺，觉得蒋万城为人过于恶毒，为了功名利禄不折手段。
李睿和邓浩然皆双双叹了一口气，局面越发的复杂了，想要守住这座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