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乱中思破局
“若是一心求死，那尔等只需把我等杀了，待朝廷的十万大军一到，这二十万难民营怕是血流成河。”
“老匹夫，你吓我不成，我帐外青壮数万，即使鱼死网破，我也能朝廷咬下一块肉”王莽趁着酒意，毫不客气的反驳周清。
“王首领，稍安勿躁，周老，您讲讲求活是怎么个法子。”
“要是想活命，就遣散帐外甲士，安置难民各自返乡，朝廷大军护送，并由大名府筹集一百万担粮食，保证二十万人吃上十天半个月。到时朝廷也不追究尔等聚众闹事的罪责，各自散去即可。”
“朝廷果真能发粮，放着二十万百姓安全离去？”从未发言的憨厚大汉，立即出声问到。
“赵兄弟，不急，等我们在合计合计。”刘县令拦下姓赵的大汉，显然对于周清的建议不是太过满意。
“姓周的你真的以为，朝廷大军说来就来。”王莽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说完就呼呼大睡，也不知说的是胡话还是故意如此。
周清也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你们只有三天了，过完今晚还有两天，两天一过朝廷大军将至，我也无能为力了，望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周清起身离开，邓浩然把他们带到安置的营帐。
“公子”胡勇看到李睿便急忙走了过来，“没事吧公子”
“没事，胡大哥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暂时不会拿我们怎样。”李睿也看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好这样安慰大家。
众人在帐篷里坐下，张辅急忙开口，“周老，你说那厮说是何意？”
“一时半会我也不知，此刻消息闭塞，我也不知是不是大军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才敢有恃无恐。”周清蹙眉觉得事有蹊跷，不禁抚摸着胡须思考。
“公子”胡勇在身后悄悄的说话，“那个黑脸的王莽，我认识，他根本不叫王莽，而是叫王君廓，也不是什么令曹，那是清江府总兵麾下偏将，为人勇猛多谋。”
李睿不禁大脑快速转动起来，清江府的县令，清江府的官兵，清江府的数万难民，好像是有一条线把他们穿在了一起，只是这个线头他还是理不清。
又想到邓浩然是二皇子的舅舅，他又是文思书院的弟子，这一切难道跟二皇子有关。这一个难民营像张大网一样，关系错综复杂，看来是要找一个突破口来扯开这张网。
“邓兄，可否陪小弟出去走走！”李睿叫住了路过的邓浩然。
“好啊，能陪文宗高徒走走，不胜荣幸！”邓浩然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士兵，然后带着李睿往难民营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混乱不堪，各种难闻的气味，呛得的李睿眼泪都下来了，邓浩然却好像习以为常了。
“小兄弟，是不是不习惯，要不然回去。”
“不用，继续往里看看。”李睿虽然不习惯，但他想知道这二十万的难民过的到底怎么样。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在一片土堆之中，好像吃着什么，李睿走过去，看到妇人敞开衣襟，孩子正在喝奶，他连忙回避。“
姐姐，您在吃什么？”李睿看着妇人一块又一块的往嘴里塞着东西，觉得十分好奇。
妇人麻木的伸出双手，李睿瞧了一眼，心头像是被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双目泪如雨下，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红色的泥土。他转过身看了看四周，有不少人都在吃着这片红土，红土地明显已经被剥落一层了。
“还有多少人像他们这样！”
“能吃到粮食的除了青壮就是各级头目，你们中午吃的一顿饭，够一百个人吃一天”邓浩然应该麻木了，这样的情景他见得太多了，“10多万的老弱妇孺，要么吃草，要么吃红土，这几天死了近千人，都是被红土撑死了。”
“那你还带着他们造反，这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李睿通红的双眼盯着邓浩然。
“他们还有活路可走吗？但凡有点活路，也不至于沦落自此。”邓浩然对李睿的目光毫不在乎，“我从清江赶来，就指望能够周旋一二，这清江几万的父老都是被裹挟自此，若不是我努力周旋，二十万难民早就冲进了大名府。“
李睿显然没想到邓浩然是来挽救百姓的，那这清江一派到底代表了谁。
“邓兄觉得，此时还有回旋余地吗？”
邓浩然没回答，仍旧慢慢的向前走着，李睿跟在身后，“王莽真名王君廓，乃是受清江府总兵指派而来，为人勇猛好战，也有谋略。“
“刘茂，永渠县县令，十日前，朝廷的五百万担赈灾粮过永渠，人亡粮失，清江府派兵拿了刘茂一家老小，刘茂无奈只好裹挟县内数万民众，逃难至大名府。“
“赵东来，清江府永渠人，为人仗义轻才，深受当地青壮器重，现掌控数千勇猛青壮。“
“王潜，大名府八大家王家的外门管事，因庄子被袭击，遂参与民乱，收服了大名府本地百姓，手下过万。“
“李睿，大名府青阳书苑李景之子，朝堂之上顶撞皇帝，却得到皇帝的御赐金剑。”邓浩然不紧不慢的说着，也不管背后的李睿多么震惊“你还想知道什么。”
李睿这才明白，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是清江四杰的白衣秀士，就凭这些天能够查到这么多事，绝非常人，他心中立即警惕起来，这个人如果是对手，那将是非常可怕的。
“邓兄既然如此胸有成竹，为何不劝降这帮人。”李睿强压心中的震惊，“若是邓兄出手恐怕并非难事吧。”
“这个局我破不了”邓浩然神情暗淡，“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我只能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是生是死就看你们了”李睿听完邓浩然得一番话，再看看这行尸走肉般的人群，心头顿感压抑。
“杀人啦，杀人啦”一阵叫喊声把李睿的心思拉回了眼前，远处大营口出现了一阵骚乱，李睿快步赶过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趴在一具尸体上不断抽泣，左边是一队军士，右边是赵东来，以及一堆青壮。
“王队长，身为军人，不去保家卫国，却在这里强抢民女，辱人清白，还随意杀人，如不给个说法，怕是过不去。”原来是姓王的小队长，看上了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妇人反抗，王队长便杀了他的丈夫，正好呼救声被路过的赵东来听到，赵东来最恨官兵欺压百姓，见到此景更是怒不可揭，出手阻拦。
“不过是一条贱命，杀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