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

  琲又笑了笑。“如果我说，王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呢？”
  欧瑞尔愣了愣，之后摇了摇头。“赫斐特大人对我有恩，不论如何我都会报恩的”，她无声的语言里，回答出的答案总是让琲感到不可思议，她好像并没有人类该有的憎恨一样。
  琲知道的有一个人，那个人没有感情，不知道爱，不知道喜欢，不知道讨厌，不会恨，不会恐惧，不会遗憾……各种人类的感情都没有，因为他的缺陷便是如此——丧失感情线。
  在欧瑞尔和赫斐特说自己是聋子时，赫斐特之所以会立马意识到她是别西卜人，也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缘故。
  这个世界，米达伦人不会有天生的缺陷，就算是后天造成的，在天之日可以恢复，可是别西卜人不一样。大多数别西卜人出生时都会有些身体缺陷，失明，失聪，没有嗅觉，没有味觉，没有感情线，没有记忆，精神错乱……等等等等缺陷。但是他们这些缺陷换来的是异常强大的身体能力，没错，别西卜人的战斗力普遍都很高，不过他们一般都不会历练自己的能力，所以米达伦人会抓他们成为士兵，挖掘他们的力量。
  可是，一个别西卜人只会有一种缺陷。欧瑞尔有了失聪这一项，就不可能有缺失感情的事情。而且，她清楚的很，欧瑞尔确实有感情。
  欧瑞尔只是单纯罢了。可是这种单纯应该只有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一样，就像地球的历史上，法国曾经有位玛丽皇后，在大臣对她说百姓连面包都吃不起了，她那天真的反问是：“那她们为什么不吃蛋糕？”
  而欧瑞尔应该不是这种类型。她应该是连面包都吃不起的人才对……
  “你先下去吧，侍女长会带你熟悉侍女平时该做的事情。”琲笑着对她说到。
  “我不用回地牢么”欧瑞尔用手比划到，表情非常惊讶。
  “诶，不用。你可是成功让王吃下饭的人，我怎么会让你回地牢呢。”琲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并在一起架在下巴下面，中指与那两指分开贴在嘴唇上，食指放在上唇处，将笑着的嘴巴遮住，这幅模样是她习惯的样子，可是给欧瑞尔读唇语带来了些许困难。不过还好，欧瑞尔对于唇语的熟悉程度非常高。
  “谢谢您”欧瑞尔笑着看着她，同时用动作回答她。
  她笑着离开了时钟塔，之后就正式作为侍女在这里工作。
  侍女长并不像琲一样喜欢欧瑞尔，她认为别西卜人就应该作为奴隶，前锋的炮灰，不应该在这里服侍王。
  所以欧瑞尔的生活并不算好过，侍女长总是给她分配一些难做的事情，琲的意思是让她负责赫斐特的一日三餐，可是侍女长却让她去打扫厕所，种花等等累活脏活。
  欧瑞尔也没有抱怨，她很听话，而且干活也很利落，让侍女长不知道骂她什么。
  赫斐特自从那天吃过饭后，就不会拒绝侍女端进来的饭了，他猜欧瑞尔已经回到地牢了。只不过他还是不出寝室不见人，与侍女也不说话。
  每天都像个自闭症患者。
  就这么度过了一周。欧瑞尔这一周去的地方非常少，因为侍女长不让她四处走动，米达伦人的宫殿里怎么会允许别西卜人肆意游荡。
  这天，欧瑞尔刚刚栽完花，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那一片小绿苗。她又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那些植物。
  这时，埃弥斯也刚好路过后花园。阳光正好，他在远处看到了欧瑞尔的笑脸。一直严肃的他却有一些呆滞，有点离不开视线。漂亮的阳光将她的脸衬托的光洁，让那笑容更美。
  埃弥斯走了过去，欧瑞尔仿佛听到了脚步声似的，立马扭过头看着他。
  这动作让埃弥斯也有点疑惑，她不是聋子么？欧瑞尔向他鞠了一躬。
  “这是什么花？”埃弥斯问到。
  欧瑞尔用手语回答了他。
  这让本来一直紧锁眉头的埃弥斯眉心更皱。“我不会手语。”他的声音依然冷酷无情，毕竟他是火之国最强大的将军，杀人如麻的他，感情其实早就磨灭了。
  “康……乃馨……”欧瑞尔张开嘴，用她那难听的声音缓缓说到。
  “你会说话？！”埃弥斯感到非常惊讶，紧皱的眉心微微上挑。
  欧瑞尔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在这里种康乃馨，我记得原定是要种玫瑰吧？”埃弥斯立马又变回平时那副严肃的模样说到。
  “我希……望……赫……斐特大……人……可以早日……康复……”
  “这样么……”埃弥斯不知怎么的，就在听到她说是为了王的时候，心里有点失落。可是赫斐特是这个国家的顶点，大家都应该一切为他付出，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的。
  就在这时，侍女长突然来了，她先是向埃弥斯鞠躬，之后看了看欧瑞尔刚刚种的花。“这不是玫瑰的幼苗吧？你在干什么！”侍女长看过之后，大声呵斥欧瑞尔。毕竟她本来就不喜欢欧瑞尔，一直想找机会骂她，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欧瑞尔有一点慌张，那孩童般的脸上展现出的是孩子做错事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立马用手开始比划。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手语！”侍女长的分贝依旧不减。
  “对不……起……我……”欧瑞尔说话很慢，所以侍女长很快打断了她，继续训斥她。
  “为什么这么点儿小活你都干不好！”
  “她并非出于恶意。”埃弥斯突然开口说到，他那冷峻的声音更加有力，虽然分贝不大，但是完全可以穿透侍女长那尖嗓门。
  “诶？！埃弥斯大人……”侍女长刚刚的锐气立马就没了，低下头冲着埃弥斯。
  “这是康乃馨，她只是希望王早日恢复正常罢了。如果上面怪罪下来，就说是我允许她这么做的。”埃弥斯那严肃的表情带上此时的声音，很吓人。“没事的话你去忙吧。”
  “是。”侍女长立马就离开了。
  火之国大多数人都怕埃弥斯，因为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笑。每天都带着这种严肃的表情，让人觉得不敢接近，女性当然怕他怕的要死。这就是为何埃弥斯虽然有一张不错的脸蛋，但是却是个母胎solo的原因。
  “谢……谢……”欧瑞尔又冲埃弥斯笑了一下。那笑容让他觉得简直就是天神一般，就算她是个别西卜人，她并没有多好看，可是她真的是他见过最纯洁无瑕的人了。
  “你不怕我么？”埃弥斯看她这样单纯的笑，不禁让他产生了疑问。之前就算有女性和他说话，那也说不过三句她就会落荒而逃了，除了琲，琲那家伙每次都能给他塞得哑口无言，不过她是神的派遣者，好歹曾经也是个天使，埃弥斯也不能怎么样她。不说琲了，所以按照普通套路，欧瑞尔也应该怕他才对。也许说不了几句话，她也会跑走了。就算埃弥斯是个男的，但是他也有心啊，总是有女士从他身边逃走，他的骑士精神都受挫了。
  “不怕……为……什么要……怕……您呢……”欧瑞尔眨了眨眼睛，一脸无知的模样。
  埃弥斯好像头一次听到有女士不怕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将……军大人……可以过……来嘛……”欧瑞尔再一次说话，同时指了指另一边。
  这里是后花园，四处都是花，埃弥斯不知道她指的是哪里。不过他点了一下头，欧瑞尔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往前走去，埃弥斯就跟在她身后。随后，她停在了一片蓝色的花田前。
  那花是淡蓝色，舌片开展，长椭圆形宽，顶端具3小齿，花心长圆形，具棱。
  埃弥斯不认识这种花，其实他几乎不认识花，康乃馨也只是听过名字，他都不知道康乃馨长啥样。
  “这……是……瓜叶菊……”欧瑞尔说的，摘下了一朵，递给了埃弥斯。
  “瓜叶菊？”埃弥斯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花。他接过了那朵蓝色的小花，轻轻嗅了一下，有淡淡的清香。
  “它的花……语……是……开心……”她的表情非常温柔，盯着那朵花看着。
  “你很喜欢花么。”埃弥斯问到。
  欧瑞尔点了点头。
  “地狱谷……只有彼岸花吧？”埃弥斯去过地狱谷几次，都是征兵，不过征兵也只是好听的说法罢了，完全是去捕捉奴隶一样。
  欧瑞尔摇了摇头，说到：“还有……罂粟，曼陀罗华，黑……色的……曼陀罗，黑玫瑰，洛丽玛丝，还……有……很多……”说起地狱谷的花名，欧瑞尔倒不是很结巴。
  埃弥斯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说花名她不结巴？
  “因为……我只……能……与它们……作伴……”欧瑞尔回答到。
  “你说的花我都没见过。”埃弥斯说到。
  “因……为……它们是……死亡之花……绝……望之花……”欧瑞尔说着又露出了笑容，那天使一般的笑容诉说着死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