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家破人散

  初春，大地还没开始复苏呢。
  公路直通村口，两边的地还荒着，老人小孩和猫猫狗狗悠闲晃荡，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炮仗响。
  天气还阴着，没出太阳，但也没下雨。
  不出所料，村口有家小卖部，门口摆着长长板凳。有村民聚在一起闲扯淡，大部分都上了点年纪。
  大奔缓缓停在路边，温悦儿看向苗一秀，开口：“秀秀……”
  苗一秀已经激动的眼眶泛泪，鼻头红通通的，嘴里喃喃：“是这里，是是这里。”
  变样了，但是远山近田的大致格局没变。
  严谨张望了下：“看起来，也不是很穷的样子。”
  放眼望去，大部分村民的家都翻新了，有砖木结构的，也有全是木屋的，三三两两分散着，门前都栽种着鲜花。
  “嗯。穿着上也跟城里人没区别啊。”有经过的年轻男女，虽然不是特别时尚，可也不土，款式上不落伍。
  石叔鼓励：“秀秀，还记得回家的路吗？走。”
  “我，我不敢。”苗一秀近乡情怯，反而胆怯：“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有我们撑腰呢。”温悦儿豪气：“走，咱们陪着你衣锦还乡。”
  “不不，暂时让我先先静静。”苗一秀使劲晃手往后缩。
  温悦儿不明白：“静什么？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着的吗？”
  “可是……”苗一秀表达不出来，但她就是很抗拒。
  严谨打圆场：“这样吧。秀秀，你告诉我们你家在哪？有什么显眼的特征，然后我们帮你先探探路，怎么样？”
  “好。”苗一秀一口答应。
  温悦儿若有所思：难道是原生家庭的阴影还笼罩着她？所以，她心里还是发怵的？
  苗一秀没下车，就等在车里。石叔去小卖部买东西，顺便攀谈打听打听。而温悦儿和严谨呢，就步行，去探路。
  按照苗一秀的描叙，温悦儿和严谨并没有找到苗家，因为真的变样了，原址也没有黑色的木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砖木两层小楼，窗明几净的，看着已过温饱线。
  温悦儿还很高兴，悄悄跟严谨说：“看样子，这七八年，秀秀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啊。”
  “嗯，好事。”
  正好，小楼里出来个年轻小伙子，不超过二十的青涩样，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缩着头插着兜。
  “请问……”温悦儿笑容满面的上前询问：“你姓苗吗？”
  小伙子乍一看，是个还很顺眼的小姐姐，马上停步：“对呀，我姓苗。”
  温悦儿笑容更盛，直接说出苗一秀父亲的名字。
  谁知，小伙子皱眉：“你们……”
  “我们找他有点事，放心，是好事。”
  “苗三叔，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小伙子开口惊讶了温悦儿和严谨。
  “他是你三叔？”
  “哦，沾点亲。”小伙子挠挠头：“这村里，大部分人都沾亲带故。”
  “了解了。”温悦儿是真的秒懂。
  同一个村的人，大部分都姓苗，论起来，都沾亲带故，说不定是同一个祖先呢，所以称呼‘三叔’未必是真的亲叔叔，就是个辈份上的称呼而已。
  严谨怕歪题，直接问：“那么，这位苗三叔，现在在哪？”
  “搬走啦。”
  “搬到哪去了？”
  “不知道啊。”小伙子摊手。
  温悦儿不甘心空手而归，继续问：“他，儿女们呢？”
  小伙子露出个古怪的表情：“他们呀……”
  “怎么？出事啦？”温悦儿会察言观色，敏锐捕捉到他表情的复杂。
  “呃？这个怎么说呢？反正，就他家是出了点事。”
  “什么事呀？可以讲讲吗？”
  “我说，你们到底什么人呀？干嘛打听苗三叔的家事。”小伙子也不笨，反问。
  温悦儿和严谨对视一眼，交换个眼神：“实不相瞒，我们是苗三叔大女儿的朋友，路过这里，替秀秀看望她的家人。”
  “啊？”小伙子明显震惊：“秀秀姐还活着呢？”
  “这不废话吗？”
  “不是呀，当年，她她不是被拐跑了吗？”
  温悦儿想扇他了，瞪眼：“别胡说。她当年不是被拐跑，她出走是另有原因。别管这些了，苗家到底出啥事了？”
  他们在这里聊天，吸引了路过的村人，听说是苗一秀的朋友路过看望苗三叔的，纷纷围拢过来打听苗一秀的情况。
  温悦儿一概不说，只是追问苗家现在的情况。
  村民们也闲，有两个看起来才貌出色的年轻外来客，都不甘落后，供献不少信息。
  苗家是出事了，还是不好的事。
  苗一秀离家后，被对方家里追索彩礼，于是家里更穷了。本来想用二女儿代替的，可是二女儿实在还小，拿不出手呀。
  捱了一年，冬天烤火，家里起火了烧的精光，家徒四壁，实在过不下去，苗母只能出外打工。没啥文化又满口方言的农村妇女没有技能，只能在县城餐馆给你洗盘子。
  洗盘子也没洗好，还打碎了盘子，被扣钱，月底到手基本不够花。
  苗父带着几个孩子借住小舅子家，可是被岳父一家嫌弃，还起了争执，把小舅子打伤了，被抓了去坐牢。
  几个孩子只好跟着苗母在县城租最次的房子，不上学，捡破烂为生。艰难度日了几年，两个女儿年纪稍长后，大概在城里待久了，眼界也开了，不学好，去陪酒去陪唱抽烟喝酒，混成了小太妹。
  唯一的儿子本来也没上学的，后来遇到好人心资助，勉强上了初中，然后就学不进去了跟着家乡人南下打工。
  年纪小，吃了没文化的亏，处处受限制不说，也挣不到钱还学坏了，跟着南方的二流子们混，也是打架斗殴，进局子跟进菜园似的随便。
  苗父放出来后，跟苗母一块，本想管教下女儿，无奈不成功，也不学好开始赌博，最后一屁股债，到处躲避。
  苗母倒好，在餐馆待了些日子，思想开明了，跟别的男人跑了，杳无音信，现在不知下落。
  村民们提这一家人，都摇头叹息。
  都说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村里只要不是特别懒，不是残疾人也没生大病，基本都能脱贫。
  只有苗三叔这家是另类中的奇葩，经常被老一辈当成反面典型教训年轻人：踏踏实实干活，不要走歪门邪道，日子才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