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线生机

  日复一日,眺望巴掌大的天空,云卷云舒。
  江珊抱着膝盖,痴望天窗之外的蓝天。
  她隐约知道现在是暮春天气,但不知道是几号。
  因为她的装疯卖傻和歇斯底里不配合,这户人家已经彻底弃用她了。
  有时,心情好,还能送顿剩菜剩饭,大多数时候,江珊都在饿着肚子。
  以至于,这间半地下室的老鼠,她见着了,都要眼冒绿光了。
  身上脏乱臭,跳蚤臭虫是常客。饿极了,江珊试着抓了只跳蚤放嘴里尝尝味道。嗯,竟然还不错,有肉味。
  天气好的时候,偶有村童们三三两两嬉笑打闹路过,会停下来透过小小天窗居高临下欣赏她这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还会拿石头扔她取乐。
  江珊通常无知无觉,任打任笑。
  有时逼急了,就冲着村童大喊大叫发泄愤怒,再随手甩出只死老鼠,把村童们吓走,自己拍掌得意大笑。
  她渐渐成为村民皆知的疯女人。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江珊心态一天比一天崩溃绝望。
  难道她在这个地狱一样的鬼地方,终此一生?
  ‘噼哩啪啦’不远处鞭炮炸响,还有尖锐的锁呐喜庆的伴奏。
  村人在办喜事,空气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江珊生无可恋的自嘲冷笑。
  每逢村里有人办喜事,她能捞着一顿残羹剩汤。
  这户人家脑回路清奇吧?不打算给她治疯病,但也没打算扔她去荒山野地自生自灭。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养着她,不知怎么想的?
  哎!长长叹气,反正这辈子,她靠自己是永远逃不出这个牢笼了。
  ‘噔噔噔’脚步声,重重的叩在天窗之外。
  天窗外,是一条碎石土路,通向坡上人家。
  江珊转过头,视线所及,是一双光亮的皮鞋。还是双名牌男鞋!
  她心情略感微妙。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看到现代科技产物了。
  这个鬼地方,落后闭塞贫困的跟原始社会似的。
  电灯是他们这里的唯一高科技吧?
  男鞋停在天窗外,迟疑转半圈。
  江珊猛然扑过去,紧紧抓着天窗栅栏,拼命的晃动。
  她知道,这是机会,不能错过。
  穿名牌鞋的男人,不是这个村的。是外来人员,说不定是可以助她逃脱的贵人。
  “啊啊啊……救,救命!”囚禁太久,很久没有语言沟通,江珊快失语了。
  她只能发出简单的单音节。
  “救,救,救,命!”江珊急的额头冒汗,手上更是用力的摇着窗栅。
  这番动静挺大的。
  天窗外,男鞋的主人慢慢蹲下,跟江珊对上眼了。
  是个皮肤白净红润的城里男人,年纪大约三十上下,保养不错,没有肚腩。衣着得体,手上还戴着块伯爵手表。
  很明显,他被惊骇到了。
  江珊的样子,跟天桥街角流浪的疯婆子,实在没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救,救我!”江珊表情急切,眼里全是最后的希望。
  伯爵男人瞳孔放大,一个下意识的后仰,唬的差点跌坐地下。
  江珊疯狂的哭喊,混乱中只能听清:“求你,救我!救,救我!”
  有不少村民过来,陪着笑,将伯爵男人扶起,漫不经心的解释:“……老余家的疯媳妇,别理她!走走,喝酒去!”
  渐去的声音里,有个疑惑的陌生男用普通话问:“……疯媳妇?为什么关在那里?”
  余下的话,江珊听不到了。
  也许是刚刚用力过猛,也许是失望透顶。
  她软软滑坐窗下,先是木着脸,慢慢的嘴角咧起,哀哀无声流泪。
  十分钟不到,那个强占她的男人冲进来,不由分说,手里抄着一根木棒朝她劈头盖脸的打骂。
  骂她惊扰了村长家的贵客。
  骂她原来是装疯卖傻。
  更恨她竟然妄想逃出去?
  这辈子,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想逃,永远别想。
  木棒打断了,还不过瘾,揪起江珊的头朝墙上猛撞。
  江珊痛的尖叫哭泣,但她绝不求饶。
  她宁可被打死,也不向这个集蠢与恶一身的人渣低头认错。
  嘴角有咸咸热乎的液体滑过,江珊下意识的舔了舔。
  是血,是她新鲜的血,从头上流下来。
  人渣男后来是怎么罢手的,江珊不知道。
  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眼前发黑,晕倒了。
  ……
  “倒了,倒了!”面包车内,充斥着欢快的笑语。
  “太容易得手了,我都快没成就感了。”
  “行了,别得瑟了。办正事要紧。”
  “知道啦。”
  面包车驶向城市偏僻地带。
  “……啧啧,这姑娘,虽然皮肤不行,但眼睛可真好看呢,价钱可得提高至少三成。”
  “知道啦。现如今物价贵,咱们虽然做的无本卖买,也得迎合市场波动不是。”
  “哈哈,麻姐说的对。”
  “少贫嘴!”
  “嘻嘻,麻姐,你麻翻人的手段,从来没失灵过。道上同行们,都佩服的不得了呢。”
  “呸!老娘是只靠麻翻人手段才屡屡得手的吗?”
  “那,肯定不是。麻姐,教教我行不?”
  “独家秘技,概不外传。”
  “切。”
  温悦儿闭着眼,头朝下,倒在面包车后座椅上。
  闻着旧皮革臭味,她慢慢将含在嘴里的矿泉水一点点吐出来。
  果然,她的判断是对的。
  红脸膛大姐热情的过分。
  老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红脸膛大姐,和开面包车自称来接她的儿子,不是善类。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
  他们是单纯的作恶骗走年轻姑娘家,去做其他不光彩的丑事?还是人贩子,以拐卖年轻女子卖入深山老林为目的?
  如果是前者,只能报警了事。
  如果是后者,江珊是不是他们这一伙拐卖走的?
  温悦儿是个私家侦探界初出茅庐新手菜鸟。
  她经验太少,缺少应变能力。
  只能通过窃听器,轻点三下,向石叔救助拿主意了。
  面包车内发生的一切,紧跟的出租车上,石叔都接收到了。
  他微加沉吟,发送了一个约定好的暗号。
  稍安勿燥!
  温悦儿嘴角直抽抽。
  好吧,老实说,她是害怕。
  她害怕接下来面包车内的两人会对自己不利。万一,他们半道中继续对她施害呢。
  她是装晕呢还是奋起反抗?
  石叔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她武力值不行,且一对二的情形下,胜算概率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