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人心
晚上的时候,季老三率领四个心腹手下,埋伏在缦云坊巷子里,待王大锤醉醺醺地从青楼里出来后,一棍子将他打晕,塞进麻袋,扔上板车,送到了废园里。
待五花大绑的王大锤被一瓢冷水泼醒后,就看见了孟云衣等人愤怒的脸。
王大锤的酒意立马被吓得变成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努力翻过身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哀哀告饶:“云逸,虎牙,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是迫于无奈,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呀!”
云衣冷笑道:“我倒要听听看,你怎么个被逼法!”
王大锤抖着说:“那天从侯府出来,半路上我和那胡淼江就被一群人给抓走了。还没用刑胡淼江就招供了。他们要我反过来诬陷侯爷,我不肯。他们就拼命打我,各种折磨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死,你把我千刀万剐了我也没有怨言!可是云逸,我真的是被逼的呀。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
王大锤拼命想把被绑的手伸出来:“你看看我的手,看看我的手,他们生生把我的手指甲一个一个地拔下来!还有我身上,全是伤,你们把我衣服脱下来看看。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屈服。后来你不知道,那群狗娘养的,他们,他们居然牵来了一条狗,把我老二那里涂上肉汁,要那狗来咬!我,我实在是顶不住了,才,才答应他们的呀!”
王大锤在地上拼命扭动,想让他们看自己的伤,一边说,一边涕泪横流。
云衣深受震动,俯身去看王大锤的手指,果然十指的指甲都没了,经过十几天的休养,本该是指甲覆盖的地方已经长了嫩嫩的肉出来。
云衣示意季老三把绑住王大锤的绳子解开,又脱了他的衣服,果见他的前胸后背都是纵横交错刚刚愈合的鞭痕。
云衣面露不忍。
季老三一把把王大锤推倒在地上,瓮声瓮气地说:“那也不能害人侯爷一家啊!是个男人,受不了不好咬舌自尽的啊,还不是怕死!”
王大锤无言以对。
云衣冷冷地问:“那你爹又是怎么回事?用我满门的尸骨,给他自己铺升官发财的路吗!”
王大锤垂头说:“他们用我的性命要挟我爹。你知道的,我是我家的独苗,是我爹的命根子。他们还说,就算我爹不配合,反正我也已经答应配合他们了,我爹也洗不脱背主的名声……”
季老三一脚踢到王大锤身上:“然后顺便还能换来高官厚禄是吧!”
季老三对云衣恨恨地说:“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留着何用,杀了他为侯爷夫人报仇!”
王大锤闻言大哭,边哭边磕头:“我错了,云逸,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我是胆小鬼,我没用!可我真的是被逼的。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心里也难受啊。我没法面对自己,没脸见人,只能天天喝得烂醉。听闻侯爷夫人去世的消息,我真恨不得能替了他们。如果能让他们活过来,我死了也甘愿啊。可是换不回来了,大错已成,没有办法了!云逸,你饶了我吧,我还没娶妻生子呢,我王家不能绝了后啊。求你了!”
季老三不愿听王大锤哭嚎,又拿脚狠狠踹他。
刘虎牙阴沉着脸盯了王大锤一会,靠近云衣附耳低声说:“让他把刚才说的话写下来,暂且先留他一条狗命。日后若有机会为侯爷申冤,还得拿他当证人。”
云衣颔首,止住季老三,拿出事先备好的笔墨,喝令王大锤将事情经过写下来。
待王大锤将证供写完,咬破手指画了押后,云衣拔出月华剑,一剑削断王大锤的右手,再一剑削掉自己的一角衣衫。在王大锤的惨嚎声中,冷冷地对他说:“这只手,就当是赎你诬陷忠良的罪过。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割袍断义,恩怨两清!至于你爹,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云衣说完,给王大锤断手处敷了药,包扎好,又把他重新绑了起来。吩咐季老三留了两个手下看管王大锤,等第二日晚上再放他走。
云衣心中充满了友情的背叛带来的森森寒意。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孟云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满载着他们童年记忆的废园,转身走了。刘虎牙紧随其后。季老三唾了王大锤一口,招呼其余兄弟也跟着撤了。
冷冷清清诺大的废园,只剩下王大锤的痛苦呜咽声在回荡。
回到胡崇礼的宅子,陈清溪等人已经在那里等急了。下午的时候,云衣就已经跟他们说过,第二天要离开东都,前往北武。所以他们在等着跟云衣商量出行细节。
怕师父师娘担心,云衣出门前没跟他们说是去绑架王大锤了。刚回来,焦急的古雁就已经怨怪起云衣,外面抓捕她的风声那么紧,还到处乱跑。
云衣无奈,只好把王大锤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云衣拿出王大锤的供状说:“有了这个东西,日后给爹娘洗冤就有凭证了!”
陈清溪对此有点担心。
云衣说:“没事,我已经让老三的人把他看起来了。”
陈清溪还是不放心,说:“若是他的手下见他没回去,来找他了呢?”
云衣冷哼说:“我们是从青楼外把他抓回来的。他的手下恐怕以为他还在温柔乡里呢。”
陈清溪说:“那也拖不长时间,明日早上就会有人发现他失踪的。夜长梦多,明日我们得早点离开东都,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好!”云衣说:“明早我和虎牙、老三一起去北武。师父师娘你们就去外地避避风头吧。”
“不行!”古雁说:“下午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说了么,我们要陪你去北武。光你们几个去,我们不放心!”
“师娘,你们何苦跟我一起去冒险。何况师父又不会武艺,太危险了!”云衣劝道。
“就是因为危险,才需要我这个大夫啊。何况,我到底比你们年长些,外面走动的经验也比你们足,可以给你们出出主意。”
陈清溪温和但坚定地说:“云逸啊,你跟着我们也十多年了,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去冒险,我们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这事你不必多说,听师父的!”
云衣无奈,只好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