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巳蛇六

  李叔只顾着颤抖，只顾着哆嗦，完全没有办法回答蛇妖男阿赫的质问。
  倒是先前那位面相较凶的村民壮了壮胆子，道：“你们是蛇妖，一时没有为难我们，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为难我们？我们不杀你，还要等你吃了我们不成？”
  众村民显然很认同，此时却并不敢附议。
  蛇妖男阿赫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淡淡的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蛇妖男阿赫问完就将目光飘走了。
  以至于我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他当时到底有没有发出此疑问。也许真的是我的错觉。毕竟这件事在当时的环境下，其实是不太合理的。
  蛇妖男阿赫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连说了三个好字，道：“我答应过阿音，不杀你们。如今阿音回不来了，我也不打算苟活。”
  众人听了这话之后，都松了口气，胆子也稍微回来了一些。
  然而，蛇妖男阿赫话锋一转，阴恻恻笑了两声，道：“我虽然求死，却也不会教你们这些恶人好活。”
  “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颤抖着，不知是谁发出的。
  蛇妖男阿赫继续阴恻恻的笑道：“我会以我满身的精血为媒，诅咒你们，生生世世的诅咒你们。你们不是说蛇妖该死吗？那你们的后代将全部为蛇妖，生生世世，永远成为你们口中该死的蛇妖！”
  蛇妖男阿赫说完狂笑了一声，随即爆体而亡。空气中弥漫着绿色的烟雾，是蛇胆的苦涩。
  众村民面面相觑，各自压抑着眼底的恐惧。
  终有一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嘴，“李叔，刚才那个蛇妖说的什么诅咒，不能是真的吧？”
  李叔的眼中，阴暗莫测，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准，我没见过，不懂啊！”
  但是很快，诅咒就应验了。应验在了那群孩子身上。
  总共是十一个孩子，本应有着二十二条腿，如今变成了十一条尾巴，蛇的尾巴。
  十一个小孩，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了人首蛇身的小蛇妖。
  震惊过后，是恐慌。
  孩子们都被身体的变化吓哭了。
  大人们仍旧呆愣着，不知所措。
  孩子们的哭声，终于还是将大人们的心给哭软了。
  大家纷纷抱起了孩子，随着李叔返回村子。
  只是一路上，碍于孩子们新生出来的蛇尾，大家都沉默了。
  我与艾米丽自然也是随着他们回了村子。
  不得不说，这帮村民其实还是心存良善的。至少遇到这样的变故之后，仍然还不忘向我与艾米丽两个陌生人表达善意，邀请我们暂时去他们村里落脚，再做打算。
  说是村落，其实也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稀稀拉拉的，建在一起，并不很聚拢。而且家家都有一个不算小的院子，晾着一些肉食谷物的，晚上也不收起来，倒是不怕被山猫叼走。
  李叔将我和艾米丽安排在村头一位寡妇的家里。
  从这位李氏寡妇口中，我们得知了，这里名唤李家村，群里除了几个从别村嫁来的媳妇，都是李姓。李叔则是村长的侄子，由于李村长年纪大了，腿脚多有不方便，便由李叔来暂时代理村长的职责。只不过李村长尚未将村长的位置传给李叔。
  李氏寡妇说：“村长是要大家凑到一起票选的，不是李村长一个人说了算的。只不过李村长威望高，说让李叔来暂时代理他的职责，村里人也没多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李村长这也是中饱私囊了，将来票选村长的时候，大家多少会卖他个面子。毕竟这李叔也确实为村里出了不少力。”
  听这李氏寡妇的言谈，虽说不能算是出口成章，倒也说得一两个成语。
  我笑了笑，夸道：“没想到嫂子还是个文化人呢！”
  李氏寡妇闹了个红脸，连忙摆手道：“可不敢这么讲呢！我不过是幼时读过两本子书，略识的几个字罢了！”
  回忆过往，李氏寡妇的脸上闪过向往的神色，但很快黯淡下来，叹息一声道：“这山沟沟里，识字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也就什么都不会顾虑，反而自在洒脱。懂得多了，知了礼义廉耻，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每天活在自己坚持的框架里，少不得自寻烦恼了。”
  李氏寡妇话里有话，深意不少。
  但她只是点到为止，伤感也不曾在她的脸上停留多久。
  李氏寡妇轻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瞧瞧，我又在说胡话了。也得亏了我肚子里这么点儿墨水，这才有了接待两位妹妹的资格！嫂子我应该高兴才是，村里那些大字不识的一个的农妇们可没有我这样的好运气哩！”
  谈笑开来，少不得被李氏寡妇调笑。
  尤其我与艾米丽生的细皮嫩肉，长得精致，少不得被李氏寡妇拿来说闹。
  闹归闹，话题最终还是要引到时势之上。
  诅咒的事，总是瞒不住的。
  李氏寡妇已经见过了长出蛇尾的孩子，只不过并不愿意去提这件事罢了。
  只是，事实摆在那里，不是你想要逃避，就可以逃避得了的。
  李氏寡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张了那个嘴，道：“妹妹，给嫂子说说吧！这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那些孩子，嫂子这心里真是没个谱啊！”
  我将蛇窟里发生的事情跟李氏寡妇说了一遍，当然是隐去了村民进来之前，我与蛇妖男阿赫之间的纠纷。
  李氏寡妇听了之后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造孽啊！当初他们要打死那只女蛇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劝过的。嫂子我当时也说了一嘴，反而被他们骂了一顿。哎！现在报应来了，谁都走不了！”
  我想了想，问：“嫂子，那只女蛇妖可是叫阿音？”
  李氏寡妇点头，答：“对，没有错，就是叫这个名字，阿音，很好听的名字。”
  我：“嫂子能不能将这件事给妹妹讲讲？”
  李氏寡妇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马上说，随后目光放远，眼底还有几分挣扎，似乎陷入了不太好的回忆。
  李氏寡妇又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来：“妹子啊！不是嫂子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事嫂子真是不好说。嫂子今日会成为寡妇，与那蛇妖阿音也有几分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