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幻乐之城

  顾泠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的本领：“这就是‘爱乐之声’带来的后果？”
  沈居无眉头一皱，转过身捡起之前的那把匕首，顾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迅速挡在他身前：“杀人是犯法的！”
  沈居无看着他，似乎觉得他的说法很天真：“我杀过很多人，你要去报警么？”
  顾泠的唇抿的紧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居无，身体一动不动：“我可以报警。”
  “你去报吧。”沈居无一把勾住顾泠的脖子，将顾泠按进自己怀里，锋利的匕首飞射出去，黑夜里刀刃寒光一闪，插进中年大叔的后颈。
  沈居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抚慰的声音从顾泠头顶落下：“等我们到了马路上，你就知道爱乐之声带来的效果有多壮观。”
  噗通——
  噗通——
  噗通——
  顾泠的脑袋埋在沈居无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对方坚硬的胸膛里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
  那双死死拽住沈居无风衣的手，悄无声息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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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怨声点点，嘶哑声连连，二胡声三声紧似一声，响彻云霄。应该是被某种东西放大了音量，听起来，扯锯般破碎难听，真如那拉琴者在你耳边吞泪血泣，哭撕裂了喉咙。
  到了马路上的顾泠，亲眼目睹了“爱乐之声”的恐怖。
  霓虹灯五光十色，渐次亮起又渐次止息，复又亮起。
  月亮在薄雾里穿行。
  川也市的街头，开动起来的车辆行驶轨迹毫无章法，速度快慢不一，在四通八达的道路上横冲直撞，驾驶者穿着清一色的病号服。
  有人坐在马路边上哭闹，有人站在车流里一动不动；不远处的店铺，卷闸门被人拍的砰砰响，拍门者大喊着“我要回家”。
  有人爬进垃圾桶里坐着发呆，身后一人不知从哪弄来一桶水泥直接往他头上浇下去，然后推着垃圾桶往一家甜品店走去，碎碎念着“过家家过家家，青梅配竹马。”
  三点钟方向耸立一座大楼，楼顶上一个身影蜻蜓般一跃而下，轰一声，绽开一地艳丽的蔷薇花。
  浓稠的夜色里，魔音灌耳蚀骨缚魂。
  整座城市被巨大的痛苦笼罩。
  顾泠总算明白川也市隔离疏散安全人员的用意。警方规定川也市不得有人出入，大概除了减少伤害以外，还想抓住策划这一切的背后黑手。
  “当——”
  教堂的钟声再次敲响，只是这一声格外悠长，像死神与上帝破天荒的世纪亲吻，多么不可置信，弥漫着黑色气息。雍容的钟声里，有天堂，有地狱。
  沈居无双腿倏地失力，在顾泠身边蓦地跪了下来。
  就在他的双膝即将着地的那一刻，顾泠眼疾手快地伸手托在他的腋下，扶起他，右手绕到他后背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耳边有沉重的呼吸，沈居无的身体高烧般滚烫，顾泠一颗心骤然悬起：“你怎么了？”
  没等来沈居无的回答，却等来了更悲怆更凄惨兮兮的二胡声。
  这一次的比上一次激烈的多，仿佛融尽拉琴者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尖锐又嘶哑，纠结又破碎。总之就连顾泠听了都极度打人搞破坏，情绪大受干扰。
  漫天的鬼哭狼嚎，满城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