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一百零五章

  从ICU醒来后,莜沐就再也不做那梦了,她自然知道为什么,虽然因为再也见不到陈曦而心疼,不过那已是上辈子的事了。她现在更加沉浸在这一觉天亮的舒服感里。
  “秦肖,肖肖,肖哥哥,我实在不想喝这该死的药了,你让我停一顿好不好?”
  莜沐看着那碗让她头皮发麻,苦得要死的中药,实在是不想喝了。这是曲天一让名中医开的,西药对胃的伤害太大,而她伤的是肝肺,除了治疗,还得慢慢养,选择中药是最明智的。
  按曲天一的话来说:就是固本培元。
  “可以,我打个电话问问叔叔看他是否同意?”秦肖油盐不进,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吹得冷热刚刚好的药递到莜沐嘴巴边。
  “你若告诉爸爸,他能同意才怪?不喝不喝,不要喝,咳咳……”
  秦肖看见她咳了两声,紧张的把药放到了床边,去帮着顺气。
  “你少说点话,伤了肺不能说那么多话你还说?你看,又咳嗽了吧?”
  莜沐闻言,怎么感觉秦肖跟自己妈待久了被同化了?
  她摇头,说没事,然后趁机说:“那为了避免我一直说话,就别让我喝药了吧?”
  “沐沐?”秦肖叹了口气。这孩子,撒起娇来真要命。
  “不喝。”莜沐见他还是不松口,嘟着个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巴不得他就大慈大悲饶了她这一顿。
  人真奇怪。其实中药的味道和原味咖啡的味道差不多的,效果却是一个治病一个制病,但大多数人却喜欢喝着那制病的咖啡而厌恶喝治病的中药。比如莜沐。
  这是不是有点自残倾向?
  “这样吧,你喝完,我给你吃一颗糖?”秦肖实在没辙,既不能随了她的意不给她喝药,也不能再让她一直折腾下去。如果再造成二次受伤就更麻烦了,只能各种哄着来。
  莜沐闻言一喜,终于张开了那个嘟着半天的嘴巴。曲天一可是嘱咐禁糖的。
  这时候的莜沐,从未有过的希望她爹不是医生,她也就受个伤,他对她是各种不许。她现在是食如嚼蜡,喝如饮毒。莜沐叹息,这段时间的人生啊,也就秦肖还让她觉得有几分看头了。
  费了老大劲,莜沐终于把那碗黑乎乎的,难闻又难喝的药给灌进肚里去了,皱着眉头却满怀期待地张着小嘴等着秦肖给她喂糖来。
  但她显然高兴得太早。
  谁知道她等了半天,才见秦肖从外面去拿来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堆小颗粒的玩意。
  她好奇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分割成一粒粒的小大白兔奶糖,目测每颗最多只是原有大小的十分之一。
  秦肖从里面挑出了一颗放进莜沐的嘴里。那点点,在嘴里化开,都还不够掩盖那苦涩的。
  莜沐反而被他逗笑了,他竟然能分得那么仔细?看起来都差不多大小的样子。
  忍不住感动,为了她,他真的做了很多。通告是能推则推,只要空余时间,都会来陪着他。倒弄得曲天一张蓼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每次见他一来,立马很有眼色地遁走。
  “咚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秦肖出去打开门,临走前还记得把那盒糖带走了。
  打开门,就见许白抱着一束康乃馨站在门口,对他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而张涵,规规矩矩的提着两大篮水果跟在身后。
  “老秦,我来看小嫂子了。”
  许白摘下那副差不多能遮了半张脸的墨镜,跟秦肖说了一句,就从他身侧穿过,走过大厅蹿到病房里去看莜沐了。
  莜沐看见来人,对他笑了笑。
  “嗨,小嫂子,我来看你了。”许白自来熟,进屋就对莜沐喊到,他也不管这样喊是不是合适。还不忘走过去把花递给了莜沐。
  “谢谢!”
  莜沐接过,在外人面前,她又恢复了她那一副懒散高冷的状态,对许白淡淡地说了一声。
  “不客气不客气,小嫂子真漂亮,今儿个总算见着真人了。”许白连忙摆摆手说,。
  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莜沐。
  他要看看,从秦肖那些删繁就简地描述中,他都能觉得是个神人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怎么会那么巧合地跑到秦肖梦里头去?让他困扰那么久?
  莜沐:“……”
  这时,秦肖和张涵也走了进来。
  张涵进来也跟着喊了声:“嫂子好”那声音,铿锵有力。
  莜沐额头冒出一条黑线,脸颊却微微泛红,这喊得也太……不过,似乎、貌似、确实她很满意这样的称呼。
  秦肖闻言,也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却对他们说。
  “你们安静点,别惊着了她,她正在养伤呢。”虽然他们的那声‘嫂子’很入耳,但是打扰了莜沐可不行。
  他把许白拉退后一些,还顺手把莜沐手里的花接过来递给了张涵。
  许白见此,瘪瘪嘴道:“重色轻友的家伙。”
  秦肖才不会理他,问莜沐:“还好吗?”
  “我没事。”
  秦肖闻言,还不是很放心,把许白又往后拉了拉,让自己隔在了他和莜沐之间,才满意了。
  气得许白只能在他身后对着莜沐挤眉弄眼。
  莜沐但笑不语。
  张涵看着,不禁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过去拉着许白到客厅去了。
  见他们出去,秦肖笑说:“他就这样,话特多。你不要介意。”
  莜沐摇头,“没事,你的朋友很可爱呢。”
  这本来是莜沐客套的一句话,总不能说别人朋友聒噪吧?但是,某人听了,脸色顿变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泰山压顶,莜沐的整张脸被一片阴影覆盖,再近一些,秦肖嘴巴就要吻上她了,她都能闻到她呼出的气息。
  “很可爱?有多可爱,有我可爱?”某人发出夺命三连问。
  曲莜沐:“……”
  “咚咚咚咚。”这时,外面的门又响起了,秦肖闻声,才抬起了头,还对莜沐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过这敲门声倒是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秦肖并未出去开门,而是坐到一边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
  门是张涵去开的。
  门打开后,徐婧拎着大包小包的食品站在门外。看见一个是一个陌生男人开的门,徐婧微微一愣,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发现没错,才踏了进来。张涵顺势接过她手里拎的东西,徐婧的手终于等到解脱,用力地甩了甩那勒得生疼的十根手指。
  其实徐婧见过张涵,只是当时太黑暗,人又多,她只顾着喝醉的莜沐,并没有注意他而已。
  她进来后,同时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许白。
  她是知道他的,秦肖经济人嘛。艺人一红,经济人也会跟着红的,随便扒一扒资料就出来了。当初她为了莜沐,早就扒过秦肖的资料,连带他身边的许白也弄清楚了。况且他本身还是XB的幕后老板,她作为半个娱乐圈的人,这些信息的了解还是有必要的。
  她朝他微笑打声招呼就准备往里去看莜沐。
  但许白一见她,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歘’(chua)地一下就蹿到了徐婧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哇,美女,你真的太美了,是我见过最美的美女,没有之一。”
  徐婧被他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二货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她拍了拍心口,压压惊却微笑道:“吓人家一跳,谢谢夸奖啦,这位先生能让让吗?我想去看我闺蜜。”她的声音嗲得呢,都能挤出水来。
  这就是现在的徐婧,准确地说,大学以后的徐婧。从大学后,除了在莜沐或者曲家二老面前,徐婧对别人说话,都是这种柔柔弱弱的。
  许白哪能受得了这娇滴滴的声音?他直觉自己腿都软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吓着小姐姐了,来,您请。”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谢谢。”徐婧宛然一笑,然后绕过他朝屋里走去。心里却道:神经病。
  里面的秦肖和莜沐早已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秦肖自然见怪不怪许白的一派作为。而莜沐呢,抿嘴一笑,笑的不是许白的自讨没趣,而是徐婧的伪装功夫,这丫似乎又进步了。
  “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些了吗?”徐婧走进来,看见秦肖正在给她削苹果,而她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对刚刚她和许白的对话十分了然。
  徐婧耸耸肩,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对她眨了眨眼,表示她也很无奈。
  许白当然随后跟了进来,他现在也不看莜沐了,满眼都是对徐婧冒出的“星星”。
  “小姐姐叫什么,小姐姐今年多大了?小姐姐是小嫂子的朋友,是不是和小嫂子一般大的?小姐姐吃苹果……”
  他凑到徐婧身边,问这问那,甚至去秦肖手里抢过他刚刚削好的苹果对她大献殷勤。
  秦肖倒没在意,重新拿了一个削了起来。
  徐婧被他问得微微皱眉,却还是保持她那吐纳有方,细声细气的样子,礼貌地回着话,愣是给莜沐整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她干脆让秦肖给了她一本书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长针眼。
  秦肖听后,看了看许白他俩,见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影响莜沐什么,也就随他们去了,去外间找来一本书,坐到床头,让莜沐靠在他的怀里,和她一起看了起来,随他俩怎么唱双簧。
  顿时,房里四人,形成了两幅鲜对比鲜明的画来。
  其中二人,静若处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书,看到共鸣处,还会讨论两句。
  而另外两人呢,一个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一个还要不厌其烦地陪他演着戏。
  徐婧朝莜沐投去求救的眼光,她好希望谁发发慈悲把这二货弄走,让她安静一会儿,但莜沐,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假的没看见,总之,就是没看见。
  过了许久,徐婧实在被许白磨烦透了,抓起秦肖刚削苹果的水果刀,抵在许白的面前,狠厉地道:“你特么的给老娘住口,吵死了,老娘想好好做个淑女都不行,你非把我逼成这样才好是吗?”
  秦肖和莜沐同时抬头,好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却谁也没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许白终于禁声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婧。
  徐婧冷笑:看吧,不过如此,任何男人,只要看见她像个母老虎的一面,都会露出这样一个表情的。所以,为了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她每天装成这副鬼样子,游走在这些肤浅的家伙之间——夹缝求生。
  突然,许白一拍手:“我去!怎么能这么帅?我刚刚就在想,你这样的长相,搭配那么个嗲里嗲气的样子可惜了,果然,这样顺眼多了。美女,要不……”许白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他本想说“签了她的”但没说出来。
  面对这样的反转,秦肖没有任何反应,莜沐微微一愣。
  徐婧也是被他搞得云里雾里,一时间拿着刀的手放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
  只见许白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行,不能签你。我这么喜欢你,万一签了你,而我又想追你的时候,就和我的座右铭‘绝不喜欢旗下艺人’所背道而驰了。所以,我现在向你表白,我很喜欢你,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了。”
  徐婧彻底无语,一丢手里的水果刀,说了句:“有病。”然后拿着包包走了,她再不盾,非得被这家伙烦死不可。
  而许白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干看着她走?自然也准备追出去。
  当要走时忽然才想起来还有事没对秦肖说。
  “对了,老秦,下午有个通告,推不掉的,你必须去,一会儿我把地址给你,我就先遁了。嫂子拜拜。”他朝莜沐摆摆手就追了出去。
  他走后,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肖和莜沐相视而笑,不言而喻,都想到了几个字“一对活宝”。
  “悠悠斐然”顶楼,亚太总编办公室。
  小郑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终于开了。
  当小郑看见那满屋狼藉,纵然跟了博西许久,早已学了许多深沉,遇事沉着冷静,见怪不怪,还是不免一惊,看向博西的眼神都充满了疑惑。
  博西拍了拍有些晕疼的头,开门后直接回去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博总,这?”小郑其实不该问的,博西一向严厉,不该问的他从来不问,但是这一次他没忍住。
  博西并未回答小郑的问题,扫了眼被他昨夜糟蹋的屋子,蹙眉道:“去叫人来收拾了吧,你找我何事?”
  小郑见他不愿回答,也不敢再问,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快递交给了过去,然后退了出去。
  小郑走后,博西又倒在沙发上眯了一下。约莫过了十分钟,两位清洁阿姨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向博西问好之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而他被清洁阿姨叮叮咚咚的吵声打扰,再也睡不着了,他坐起来拿起小郑给的那份文件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一月多以后米兰时装周启动仪式的邀请函。
  当他看完后,嘴角露出一个邪魅地笑容来,似乎计划着什么。
  “需要带一位女伴。呵,好!”
  博西起身,把邀请函锁进保险柜,然后提着西装走了出去。
  他先是回家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不用问,还是西装,他的衣柜里,清一色的都是西装,它们大同小异。要说不同吧,估计也就颜色的深浅程度,剪裁差别,或是扣子的位置、形状、个数等一些细微的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