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求学若渴

  卖炊饼的崔老五今儿个生意好,这才刚过申时,装炊饼的两个篮子便都见了底。他正在低头数着腰包里的大钱,盘算着明儿个得多做几个,忽然一阵疾风在身前刮过,唬得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个子在前面跑,几个大个子年轻人在后面追,几个人在他的摊子前面一阵风似的掠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他依稀认识几个大富商楚家的家丁,时常来照顾他买卖的。他不禁摇摇头道:“年轻人,跑那么快干嘛。跑得快饿得快,想买俺的炊饼也得等明儿个了。”
  那个在前面的小个子正是书儿,后面追着跑的是楚鹍和两个家丁。书儿去客栈收拾行李,准备搬去楚家。楚之龙派了楚鹍几个去给她当扛夫。秦三留下来和楚之龙一起审问抓到的两个跟梢。
  楚鹍是主动请缨同行的。因为他是昨晚的值夜,被秦三和书儿两个无声无息的摸进了宅子里不说,人家和主人相谈甚欢,和主母和小姐都见了面。楚山通知他的时候,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辛亏是老友来访。要真是被仇家或是歹人摸了进来,被人家灭了门都不知道。
  那个秦爷昨晚就见了,凭着他的功夫,也只能知道这不是个自己能琢磨得透的高手,对他不觉便起了敬畏之心。楚鹍和哥哥楚鹏是从小被楚家收养的孤儿。楚之龙把他们当儿子一样悉心教导,除了接人待物,识字算账之外,还为他们请了功夫棍棒的师父。只是楚之龙本身就不是以武力见长。而民间能用钱请来的师父也绝非什么绝世高手。所以他们也就是比庄稼把式强一些罢了。
  以前他们不管是走镖还是护院,从未遇到过敌手,还以为自己本领不俗,很有几分自满。谁知那点因为山中无老虎而树立起来的信心,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练过武的年轻人哪有不崇拜强者的。是以楚鹍见到秦三立时就起了拜师之心,心里已经暗暗的大定了主要,第二天见机求主人助他拜师。他本来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也是对楚家有利的事情,他的本事大了,楚家的安全便多了一层保障了。
  直到他今天看到了书儿。
  楚鹍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就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有那般厉害的本事。他自己可是从小就打熬身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未间断。这个书儿小姐看起来不会过十五吧。难道是襁褓的时候就开始练功夫了?
  所以楚鹍放弃了本应该的休息时间,就是想在路上能和书儿套套话儿,当然要是能套套近乎就更好了。只是毕竟地位不同、男女有别,他从领了差事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取得书儿的信任,以期能得到一些指点。他记得小时候姥姥说起那些富人时,常道:“人家拔一根汗毛都比咱们的腰粗呢。”
  现在的楚鹍看着书儿就是这种心情。
  书儿看着楚鹍殷勤地忙前忙后的,一路上嘘寒问暖的,一会儿秦小爷你累不累,渴不渴,想不想吃米糕,要不要试试鲜浆……书儿心里过意不去。他们虽然是家丁,可又不是她的家丁。她只是来做客的。
  书儿又想楚鹍定是受了楚叔叔的吩咐才如此行事的,怕自己拒绝过甚辜负了楚叔叔的好意。忽然起了顽皮之心,便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疾走,想着赶紧到了客栈,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也让这几个家人好交差。
  谁知她几次加速,楚鹍都紧紧地如影随形,而且嘴巴还是不停的说着话。书儿越走越快,几乎成了在大街上比赛轻功一般。
  耳边隐约传来路人的惊呼声,书儿也意识到了不妥,马上减速。楚鹍就没有书儿那份自如和轻松,他是拼了命才没有被甩掉的。他只顾着追赶,一时不防,竟往书儿身上撞去。
  书儿不用眼看,便察觉到有人袭来,只轻轻一转身,让了楚鹍过去,同时右手已经解下了腰间的飞爪,只把铁爪握住,把绳索的一端抛出,正好缠在了楚鹍的腰间,再顺劲儿一带,便止住了楚鹍的前仆的势头。待到楚鹍站稳,书儿已经收了飞爪,拿在手细细卷好,放入了腰袋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出手即结束。书儿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时候那两个家丁才气喘吁吁的跑着跟了上来。
  书儿知道楚鹍是有功夫在身的。可是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差的这么多。毕竟自从书儿学成以来,既没有和人比试过,也还没有交手的机会。
  她刚想和楚鹍道个歉,却被楚鹍的样子吓了一跳,就见楚鹍一脸的崇拜的看着她,双目放光,已经完全忘记了矜持和礼貌。书儿一怔,心道:“我做错了什么了吗?难道我惹祸了?把他给累坏了?”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跺脚,接着跑。
  楚家大院后面,有好几个地窖。既有酒窖、菜窖、银窖,也有避祸的密窖。毕竟如今民生艰难,盗匪横行,大户人家家里大都有这种隐秘的地方。酒窖菜窖知道的人不少,银窖的话对账房来说也不是秘密。只有密窖,除了几个主人之外便鲜少有人知道了。
  徐致修和旺儿主仆两个正享受着这种特殊的照顾。只不过他们都被蒙着头,堵着嘴,绑着手脚仍在地上。
  徐致修心里这份懊恼啊:“真是六月债还得快。这还不到半年呢,就轮到自己个了。只是臻儿那次是意外啊,自己不过是想出口气,顺便教训教训他而已。这回落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秦三手里,可才真是要命的啊。”
  旺儿更是又怕又后悔,后悔没能拉着自家少爷,或者他俩一个跟着一个去报信,也不至于都被抓了啊,这下子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只觉得这里由阴又冷,脑袋后面生疼,耳边只听到见徐致修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便扭动着身体,像一个毛毛虫那般,顺着声音蠕动过去,想着两个人至少可以挤在一起取暖,互相安慰。
  他刚刚蠕动了没几下,就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是锁头打开了,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地窖里听起来格外的心惊,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旺儿吓得顿时浑身打起摆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