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光头少年
荀悠俩人立马拿上行李跳下车。
“李大爷，麻烦您了，这是咱俩的意思。”荀悠从怀里拿出三十珠递给李老汉，这钱还是刚在车里王秀娟主动上缴的。
“哟，这么多啊，荀丫头够讲究，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啊。”李老汉满意的收下了珠子，不再逗留，跟荀悠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荀悠转身看着眼前的大门，理了理衣服，看向王秀娟。
“我去叫门。”果然已经被她教化了，王秀娟立马就会意了。
“有人么？我们是来入学的，有人么？”
王秀娟喊了好几声，门里就是没反应，她趴在门上仔细听着。
“吱呀”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伸出一个人头来，瞅了荀悠二人两眼，不耐烦道。
“谁啊！”
“嬷嬷您好，我们是来入学的。”
“谁入学？”
“我后面那位，唤荀悠，黄花穗子。”
王秀娟小心的应答着。
“面儿挺大啊，今天才来入学，进来吧。”
“诶，谢谢嬷嬷。”
里面的人打开一缝隙，外面二人赶紧侧身进去。
“两位小姐可是来晚了，好房间没有了啊。”妇人嘲讽的看着这俩人。
“本就是我们来晚了，劳烦嬷嬷，我们只要有个地方就行了。”说着，荀悠悄悄的拿出一荷包塞给妇人。
妇人接过荷包，掂了掂，满意的回道：“跟紧我了”。
芳园确实大，廊亭小榭类似苏州园林，小道蜿蜒曲折，道路两旁尽是五彩的花，稍不注意就可能迷失在尽头了，各院之间也特意种了细竹隔离。
妇人领着荀悠俩人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特意放慢脚步向她们解释这园中格局。
“芳园总共有三个大院，五个小院。三个大院呢，就是海棠阁、弄梅居、百合苑，海棠阁是你们学规矩的地方，弄梅居呢是各位执事嬷嬷的地儿，没事别往那跑，百合苑嘛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五个小院呢是你们实修的院子。”
“什么实修？”荀悠不解的看着她。
“像五学就得去兰芳台；办宴会就在芙蓉厅；学玉经呢就在逐月楼；杏园是伙房，也是奴隶待的地儿，美人所便是关禁闭的地儿”
“五学？哪五学？”荀悠又问到。
“舞蹈、面妆、厨艺，刺绣，调香”
荀悠一听，都是些伺候人的东西，不死心的继续问到。
“不学书法，音律这些么？”
妇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荀悠，嗤笑道：“你以为你是主子呢？这芳园本就是教你们怎么伺候好主子的，就别想着变凤凰了，能当个喜鹊就不错了，寓意还挺好的呢。”
“学了又如何？”荀悠不甘心道。
“大庆女子不得习文辩道。”后面四个字，妇人还特意拔高了声调。
或许是真被这四个字震住了，荀悠不再多问，乖乖的跟在妇人后头。
……
又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妇人终于停下了，抬头看去，正是百合苑。
“自己进去吧，也就一个房间了。”
妇人扔下钥匙，走了。留下俩人面面相觑。
还是荀悠先开口道：“王秀娟，那你自己去杏园？”
王秀娟大骇，委屈的看着荀悠，小声的说道。
“我是你的跟房，理应…理应…跟你住一起。”
看着王秀娟委屈巴巴的样子，荀悠心想是不是刚在车里把这姑娘吓坏了，也罢，住在一起也好防着她弄些幺蛾子算计自己。
“行吧，那进去吧。”
“两位姑娘留步。”
二人脚还没踏进去呢，就听见一声叫唤。
循声看去，迎面走来一光头少年，面目清秀，身穿蓝袍，腰间挂着一块镶玉穗子。
“请问弄梅居怎么走？”
光头少年继续问到。
荀悠俩人不敢随意搭话，这是女子会所，寻常男子不得入内，也不知这少年是什么身世，穿着俗世贵人的衣服，却是光头，看起来滑稽可笑。
荣青看着面前两位呆愣的姑娘，实在是后悔了亲自过来跑一趟。
他母亲一直想给他挑几个贴身婢女，他不喜欢被人侍候着，尤其女人，都是带着心眼接近他的，母亲态度强硬又拒绝不了，难得讨价还价，才得允许自己亲自挑一个就好。
可是这芳园太大了，不知觉迷了路，好不容易碰上两姑娘，也不搭理他。
荣青正准备走，荀悠发话了。
“我们也是今日才进的芳园。”
“你是谁，这是女子会所，男子不得入内。”荀悠刚说完，王秀娟就询问道。
“我是来挑婢女的。”
“挑婢女应该是让掌事嬷嬷来，你一男子来挑？还有，你为何剃光头？你家主子又是谁？”
王秀娟这噼里啪啦的问题，吧荣青给问懵了，荀悠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你是什么资格来问我呢，我身穿苏绸，定是贵人，剃光头的除了佛门俗世弟子，便是秘术师，而这两个身份在大庆都是受人敬仰的，而你，算什么东西。”
荣青恼怒了，本是想着不能吓着人家，不能让人觉得一堂堂殿阁大学士的公子还亲自来挑婢女，说出去也是丢人啊。
荣青这一番话，王秀娟开始慌了，心里十分懊悔刚才那番言语，这还没开始呢就得罪贵人了。
荀悠心里也是发怵，才刚穿过来啊，可别一下就掉脑袋了。连忙谦卑的说道。
“贵人莫气，她是我的跟房，咱们都是第一次来府城这种大地方，第一次见到贵人，难免看走眼，礼数不周，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荣青见荀悠态度诚恳，也不打算与她计较，挥手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呼”荀悠大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王秀娟。
王秀娟知道自己犯错了，不敢抬头，生怕荀悠又想打发她去杏园，心想着眼泪就出来了。
小声的抽泣道：“我不是故意的，荀悠，你放心，我以后定不会再犯错了。”
荀悠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一丝怜悯，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世上没人能保证下次不会犯错，但你要时刻记得，你、是、我、的、跟、房，而我，是你的，主子，重复一遍。”
王秀娟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人，往常的她都是唯唯诺诺的，只有她哥哥在的时候才敢大声说话，现在，却像是官家小姐，不卑不亢，眼睛虽温柔的看着你，却让人心生怖意。
“我，王秀娟，是荀悠的……跟房。”
王秀娟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以前高高在上的她，如今也成了被人踩在脚底的落花。
荀悠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走进了院里。
荣青离开后，又寻找了一番，幸得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管事嬷嬷，才得以脱离困境。
到了弄梅居，荣青向院长说明了来意，院长自是十分欣喜，还没定学，殿阁大学士的公子便来要人了。
“荣公子能光临芳园，是我们的荣幸，只是现在还没定学，都是些小姑娘，不如荣公子在几位掌事嬷嬷里挑一个？”
“不了，我就想挑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
院长诧异的看了荣青一眼，想到他正满十五，情窦初开的年纪，瞬间了然了。
“那我先吩咐下去准备一下，稍后便带荣公子去百合苑。”
“好”
见荣青应允，院长马上吩咐身边人。
“田嬷嬷，你去办吧。”
“是”
………
荀悠二人进了百合苑，园中分布着数幢独栋的吊脚楼，每栋吊脚楼都有两层，二楼两个房间，一楼是个大厅，看着应该是两人一个宿舍楼。
“喂，楼下两位，你们是新来的吗？”
向君兰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四处张望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看样子前面穿绿衣那人是主子，后面穿粉衣的是她的跟房，可这跟房的穿着打扮比主子还隆重，有意思。
荀悠抬头看去，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鹅蛋脸，五官很是标志，就是皮肤黑了点，慵懒的趴在围栏上，玩味的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