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纹身

  大大的“拆”子就像印章一样,在老城区高高低低已经龟裂的灰泥墙上逐渐退却着色彩。夹在几个大门紧锁的门头房中间,往“望”摄影的工作室大门洞开。
  不知是故意仿古还是确实被岁月侵蚀,工作室老旧的门头房脸在午后的光照下,更显颓靡。一个立在门头黄金分割点上的“望”字,在椭圆形的铁艺造型圈拢下,像是一只闪着泪光的瞳仁在注视着远方。
  闫旭在工作室的摄影棚里,集中精力的为一名COS性感机械芭比的美女拍照。
  美女用手拉低胸口,轻轻俯下身子,姿势魅惑妖娆。
  正在拍摄的闫旭无奈的把相机放下,轻拉下自己的口罩。
  “美女,咱们换个更美的动作怎么样”
  闫旭示范双腿微微并拢,下巴扬起,手扶着大腿根。
  “好,这个动作好”
  美女马上领会,又瞪了瞪眼睛,抽拉着唇角,学着闫旭的动作,寻找分寸。
  闫旭再次拿起相机,又无奈的放了下来。
  “姑娘你觉得这个动作好看吗?”
  美女双腿打开站立,扬起下巴,嘴巴微张,手扶大腿根。
  闫旭抬手示意其将腿合拢。
  “腿,收一下,再收一下,再。(不耐烦的)美女,相信我,咱的腿收起来会更好看”
  美女烦气的站起,掐着腰,歪着脑袋不屑的看着闫旭。
  “你远古人吧,你懂什么叫性感吗!我要拍的是FHM(FORHIMMAGAZINE男人装)不是古装”
  闫旭轻叹一口气,低头看了看相机,努力克制自己的火气,几秒钟后,他强装笑脸的抬头耐心的诱导。
  “男人欣赏的是健康的美,是性感而不低俗的尤物,不是肉感十足的芭比,轻浮的美感弹窗随处可见,如果你想要那种,用手机软件合成一下吧,我拍不了”
  原本想好好说话,说着说着却又激动起来,说完,闫旭就开始喘着粗气,猛烈的咳嗽起来。
  美女翻着白眼,双手抱肩轻慢的回应着。
  “说到健康,大叔,您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轻浮的美怎么了!至少我还能享受生活,喘气都困难的人就别再坚持挖苦别人了吧”
  说着拿起电话,拨打着离去。
  咳声停止,闫旭抬头沮丧的看着美女离去的身影。
  女孩操着东北腔,不屑的扭着臀部走出摄影棚。
  “喂,婉婷,你介绍的什么破摄像师,害我跑到远古人待的老城区受罪,那人连个性感全息都拍不了,还号称大拿得过国际大奖呢,就这破水平,还不如自己用手机全息萌拍咔嚓一下省事”
  那木急火火的走进来,跟女孩打了个对脸,头呈180度扭转,一不小心撞在了闫旭身上。
  “干嘛呢!脑袋快拧断了吧”
  “哎,这么美的生意怎么气呼呼的走了。
  “伺候不了自恃仙女的这种”
  “你这个人啊,较真!榆木疙瘩!不懂得享受工作!我要是你,早就跟仙子一起共享人间繁华了”
  “有事说事哈!找消遣,大爷不伺候!”
  说着扭着脖子,散漫的往里走着,那木追了过去。
  “哎,九日,有正事,当然有正事,我给你说哈,今天是我的幸运日,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闫旭瞥了一眼那木,把相机放在一边,收拾着后背景。
  “我对你不感兴趣,没要求”
  那木哭笑不得,挑着一边的眉毛。
  “你想多了,我对你也是,今天那木哥开心,要宴请四方,有喜事!”
  “整你的领导挂了?
  “那倒还没,比那更开心,我被院长调到了我们院下属的生物基因研究院做副主任了”
  闫旭转头看着得意的那木,一脸难以置信。
  “可以呀!必须宴请,扎极(酒吧)嗨一嗨”
  “酒精能加速你去见哈迪斯的速度,不去!咱们来闷骚的,去机器人点歌馆!
  闫旭撇嘴看着那木,一脸的嫌弃。
  “不去!我不喜欢跟机器人对唱,整天对着假人意淫你恶不恶心!”
  “仿真的机器人,跟真人一样一样的,科普时刻啊!人类所有感受都可以量化,机器人能够通过了解你的幸福感指数,来让你实现满满的幸福感,活的能行吗?”
  “我不喜欢幸福感,痛感让我清醒,死亡能让我永生!”
  “拜托,丧神,能不能来点鸡汤!别整天疼啊死啊的!工作已经让我崩溃,你就别再毒害我这颗还留恋人间的小心脏了行吗!”
  闫旭低头敛线。
  “那就别来找我啊!”
  这种情况下,那木通常示弱,更换谈话策略。
  “好,我不跟你争,机器人点歌馆可以不去,但是扎极更别想,拜托你,老哥,你去一回喝高一回,凝香每次都找我做思想工作,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套我话,我是个老实人啊,保不齐一秃噜嘴,关于你病的事就得全盘脱出了,你又得去死,我经不起这种折腾好吧”
  闫旭起身严肃的看着那木,眯着眼射出阴毒的光。
  “你如果秃噜了嘴,我不会去死,你会,我会送你去见哈迪斯”
  那木表情夸张的看着闫旭。
  “你们不是要离婚了吗!干嘛还那么在乎她的感受”
  闫旭低头静默了片刻,然后继续收拾。
  “我了解他,打击也好,侮辱也罢,她只想刺激我,想让我振作,嘴硬心软,套路满满,我习惯了”
  那木思忖着闫旭的话,也不再调侃。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在我的病完全康复之前,我尽量避开他们,我怕传染”
  “你这个不属于介质传播!”
  “接触传播也不是没有可能性的,我学过医,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能冒这个险,那木,我怀疑这种疾病跟空气有关”
  “网上的流言你也信!我们要信科学好吧”
  闫旭停住手上的活,嘴唇紧收了两下,马上又舒展眉心。
  “是啊,信科学,直觉这东西确实不可靠。
  虽然这么说着,闫旭语气中还是带着犹疑。
  “我说,哥们,你何苦自己承受呢!在亲朋好友的关心照料之下接受治疗不好的吗”
  “我没有信心能治好,不想看到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
  “就你这身体好好治,绝壁活到四世同堂,但是如果你现在捂着盖着,自我摧残,喝最烈的酒,熬最深的夜,那恐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闫旭突然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我就纳闷了,凝香心灵那么强大,你就让她知道又会怎么样?她会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吗?你也太小看你媳妇了!”
  一根细针,扎进了闫旭心中,让他生疼且疲累。
  “她会逼我关张停业!”
  那木一下语塞,柔光箱的灯光将闫旭的影子拉长,影子在灰黄色调下静默而孤寂的矗立着。
  两人陷入沉默,随着一个震动,纽扣手机出现全息影像,是带着金鹿快餐LOGO的一个信封,闫旭抓住全息影像放在手心,点击纽扣,出现一排文字。
  “金鹿快餐到了”
  按一下纽扣,文字消失,说着放下手里的灯线,要转身出门。
  那木拉住闫旭。
  “别整天将就行吗?”
  “哪将就,大数据分析身体状态,定制营养餐,7天不重样,5分钟送上门,你不是让我要规律、养生、营养搭配吗”
  “算了,今天给你开戒,去扎极,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我这个阳光彩虹小少年都快沉重了”
  闫旭还在惯性的捋着线,理成了一个圈,那木一下夺过来。
  “行了,走吧,明天老子请假!为你奔赴海南”
  闫旭满眼感动的看着那木。
  新城区警察局的大办公室里,程一诺窝在自己的格子间里,神情黯然的看着资料簿上放射的全息影像,门外一双眼睛紧盯着她手上的影像,男女青涩纯真,笑容甜美,23岁的程一诺搂着闫旭的脖子,故作威武,闫旭做着鬼脸。看着7年前的照片,程一诺思绪游荡。
  脚步声打断了思路,程一诺匆忙触碰了一下脖子上的吊坠,影响消失,她打开资料簿查看着,雷利走到身边,一沓照片放在桌子上。
  “看看,调动你娘胎里做梦时就产生了智慧的大脑给我分析分析这个纹身。
  程一诺拿起面前的照片,各个角度飞鹰翅膀样的纹身,让程一诺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摇着脑袋,继续认真的看着”
  “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大小姐,认真点好吧!两起命案的嫌疑人都有类似翅膀样的纹身,这绝不是偶然联系”
  “仔细看看确实有点奇怪”
  雷利拿着转着不同角度的看。
  “我就觉得这翅膀纹的有点LOW,说是鹰的吧,没那种气势,麻雀类飞鸟的又有点粗壮,不够轻盈,奇怪了?什么玩意的翅膀呢?”
  “不像是翅膀的。
  “啊?”
  雷利拿起照片仔细揣度着。
  “它欠缺翅膀的那种弧度”
  雷利琢磨着。
  “它有点像(程一诺紧吸一口气,绷着眉头,眼神锐利)像骨头”
  雷利惊奇的拿起照片,
  “骨头?”
  “是肋骨,人的肋骨”
  雷利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凉气,沉重忧虑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此时有人敲门,韦宁表情沉重的走了进来。
  “队长,波马,死了”
  空气凝滞,雷利眉头紧锁。
  “人不是羁押在看守所?”
  “法医已经过去了”
  几人匆匆离去。
  波马侧身躺在新城区拘留所检查登记室门口的的水泥地面上,颜面及嘴唇有紫绀,鲜红色的尸斑,耳廓、耳垂呈现樱红色。
  雷利和警员们赶到的时候,法医正扒开他的嘴巴,仔细查看着。
  雷利有些微喘,急切的问道。
  “怎么回事?”
  法医站起,脱掉手上的乳白色手套。
  “初步判断为氰化物中毒,需要尽快解剖,化验”
  “好”
  民警将尸体搬起,运走,法医紧随其后。
  雷利踱步到屋里,满腔愤懑,韦宁和程一诺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死了?监控呢?”
  “视频我已经截取出来了”
  韦宁给电脑前的办案民警微微点了点头,民警点击屏幕,对面的墙上呈现出一段视频投影。
  视频里韦宁带着波马走在监区收押通道体检大厅里,走在他的身后。
  “手续审核和违法犯罪信息的录入完毕后,我带他去体检,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紧盯着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结束后,我跟拘留所同志交接,就在交接后,我要的时候出事了,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倒地没过几分钟,就死了”
  视频中,波马倒地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随后,现场警察纷纷汇聚到波马身边,进行施救,视频暂停。
  雷利双手插肩,眯眼看着静止的视频画面。
  站在身边的程一诺首先发问。
  “医生进行健康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身体检查一切正常”
  “在这个过程中,波马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反应或者举动?”
  “我一直紧盯着他,他很配合,没有什么怪异行为”
  雷利带着一脸的狐疑,忖度着韦宁的描述。
  “氰化物中毒?氰化物哪里来的?”
  韦宁谨慎郁闷的摇着头。
  雷利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墙上的视频。
  “队长,波马死的很蹊跷,在严防死守的环境中,中毒身亡极有可能是自杀,可见波马早有自杀的计划”
  程一诺率先做出判断。
  “继续”
  雷利并未表态。
  “那个纹身很古怪,我们可以从它查起”
  雷利一扫脸上的阴霾,静静的凝望着程一诺。
  老城区的街道,漆黑、昏暗、脏乱。昏黄的灯光,醉生梦死的酒鬼,在这里生活的人根本不在乎外面是星星还是太阳,白天亦或是夜晚对他们来说都一个样子。
  墙壁上有着好几层涂鸦喷画的纹身工作室里回荡着躁狂的音乐,转印纸,消毒液,色料杯,凌乱的摆放着,纹身师手里的纹身机在一个已经接近尾声的半甲纹身图案上游走。
  纹身师的嘴里叼着一根永远燃不尽的电子烟,抬眼不屑的看看身着破洞装的程一诺提供的全息影像的纹身图样,一下子愣住了,他伸手拿掉嘴里的烟,以怪异的目光抬眼看着程一诺。
  “你,要纹这个?”
  程一诺一脸散逸轻慢的表情。
  “昂!怎了?你熟悉这个图案吗?”
  程一诺装作不经意的询问。
  “有人纹过”
  纹身师傅把烟塞进嘴里。
  “奥?”
  程一诺琢磨着,伸手掏出一沓钞票,拍在纹身师傅面前。
  “我想知道是谁跟我有一样的品位?”
  纹身师傅看看钞票再倦怠的看看程一诺,低头回想着,几周前的那个夜晚。
  佐伊擦拭完裸露的上身,把毛巾扔在浴室间专门洗涤消毒浴巾的机器中,拿起上衣转身离开。
  光着膀子从地下城共享浴室里走出来的佐伊,倦怠的扭转着咔咔作响的脖子,一只苍蝇不识趣的萦绕在四周,听着嗡嗡的声音,佐伊默不作声的用眼睛寻找着,准备伺机解决掉这个扰人之患。
  “啪”一巴掌,纹身师摊开手掌,一只黑色的躯体在手指间滑落。
  佐伊不屑看看纹身师,准备穿上衣服离去。
  “谢啦”
  “你后背的纹的应该是人骨吧”
  佐伊一下站定,回头面露肃杀的看着纹身师。
  “我是做纹身的,一看你身上的这个纹身就非同一般,留个联系方式吧,喜欢这个以后来找我。
  纹身师傅淡定的说着。
  这一段并没有什么波澜的描述,让程一诺听的是经潮澎湃,她按耐着心中的悸动,继续以散漫的语气发问。
  “他找过你?”
  “找过一次,不过不是纹身”
  程一诺心中一激灵。
  “那是做什么?”
  纹身师眯着眼点点头,电子烟圈萦绕到了程一诺面前。
  “抓斑蛾”
  眼圈晕开,无尽的疑惑显露在程一诺的脸上。
  走出纹身工作室,程一诺看着污水横流,四处脏污的地下城,陷入沉思。
  一只野猫追逐老鼠在她面前跑过,一下子将她惊醒。
  醉鬼、无业者、身份可疑的边缘人群在四周闪现游遑着,她不让自己继续纠结,握着自己颈窝的吊坠,拨通了电话。
  “喂,翁浩,立刻帮我找一个电话机主信息。
  老城区扎极酒吧是一个时代进化的怪胎。酒吧没有音乐,宾客都带着AR眼罩和耳麦,有的暧昧的聊天,有的自己跳舞很嗨的样子,一大罐药酒被waiter费劲的放在桌子上。
  “您寄存的药酒”
  那木挤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能放点音乐吗?”
  “不能”
  Waiter把AR眼罩放到那木面前,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利落的打开一瓶洋酒,恭敬的给闫旭酒杯倒满。
  “您的点尼格龙尼(NEGRONIS)”
  Waiter把酒瓶轻放在酒杯旁边,离开。
  “我就不明白了,扎极扎极,不就是渣滓吗!一没音乐,二无美女,就是一群待业男青年意淫的地,哪儿那么大吸引力啊!”
  苦闷的喝一口酒,闫旭低头浅笑并未接茬,伸手拿起杯子,突然一把枸杞洒在酒杯里,闫旭看向那木。
  “我在楼上租了块地,自己种的,补阳气,喝吧”
  闫旭咕噜喝下去,那木拿杯子接着药酒,幽幽吐出字句。
  “唉!罢了罢了,一笑罢休闲处坐,任他着地自成灰吧!”
  一杯酒饮下肚,闫旭纳闷的看着那木。
  “怎么,想放弃我了?”
  闫旭把枸杞酒一饮而尽,那木深情的看着闫旭。
  “你是我放也放不下的执念啊”
  “说人话!”
  闫旭斜眼看着那木。
  “我这辈子能放下什么!你说我能放下什么!”
  “高中那会你还是有选择的机会的”
  咽下一口味道怪异的酒后,闫旭说道。
  “三代行医即为世家,我如果放弃了,家里那点衣钵怎么办,谁接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帽子扣你头上,压人不!(再次一杯饮尽)你一时的欢快断送了一个家族的命运,压人不!放弃倒是简单,那样,你下半辈子每个开森的时刻都会被诅咒”
  一杯下肚,那木一脸苦楚的样子,闫旭浅笑着。
  “你啊,就像一只跟在头狗后面的阿拉斯加,注定得在雪地里浪奔了”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周围的人都往这里看,已有些醉意的那木自我提醒着)不行,不行,收声,收声,会被人骂远古人的”
  “一人一个性格,这种道德绑架的把戏在我身上就行不通”
  闫旭抬着眉毛无所谓的说着。
  “是啊,你多洒脱,一个万众瞩目的医学院重点培养对象,突然肄业,消失,学校家里炸开了锅,失联,失恋,失心疯,谣言成传奇,你瞬间变成了散闷消愁的谈资,哼!其实只有我知道,什么传闻,什么传奇,那都是胡扯,您老人家是为了准备应聘国家地理杂质,跑去拉腊克岛采风了。(闫旭苦笑)像你这种潇洒到没心没肺没良知的人也是世间少有了!”
  “我没良知,没良心,你有,你是良人,把我给治好了你就是良人”
  闫旭也略显醉态的回应着那木,那木鼓着嘴,指着闫旭,似是发狠也是赌誓。
  “我是良人,你是浪人,这次让你再疯狂一把,接下来,我得给你下猛药了”
  说完仰头喝下一杯苦酒。
  闫旭略带疑惑的撇一眼那木,转而一脸无所谓也把酒喝下。
  老城与新城区的边界,一边是流光溢彩的新城区,一面是颓旧破败的老城区,两个男人并排坐在老广场的铁艺座椅上。
  闫旭深吸一口,伸出一只手,轻触胸前纽扣,一束光打在手掌,手指轻轻抚摸着纽扣,晴空旷野下的一朵小雏菊,娇弱无助,却努力绽放着,干净的背景界面上,各类APP闪过,小指头移到一个黑白高音符标识上,点击进入。
  星空界面出现,点点星光其实是遥远的音符。
  哀伤的曲调从闫旭的口中哼唱出来时,远在天边的音符汇聚到眼前,形成了一首钢琴加吉塔的伴奏。
  几个纽扣音响的混音效果非凡,伴奏随着闫旭的哼唱逐渐丰富,直到进入副歌,一首悠扬哀伤的曲调在城市区域的界线上回荡。
  闫旭越唱越投入,那木也加入,忘情的迎合着,幽暗的灯光跟远方的灯火通明辉映,空气中充斥着对人生无常的慨叹和失意得意的洒落。
  老城区的林间大路上,一边是颓废老旧的工厂一边是荒草蔓生的林野,两辆银黑色摩托飞驰在中间的路上。凯文耳边的一颗炫星耳钉闪烁着。
  “好的,我知道了,已经定位成功”
  索特声音经过信号过滤,更显诡异。
  “不要暴露”
  “收到”
  两辆摩托加速前行。
  一曲唱罢,两人都意犹未尽,情志未舒,那木深吸一口气,看着远方,说着。
  “哎,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老贴呼你”
  “是啊,莫名其妙的理由,说我的名字里有一个旭,九个太阳,能补阳气,哼!胡扯(苦笑)还补阳气,唉!我啊,毁就毁在这字上了,九个太阳加诸于身,再强的身子骨也得被烤焦了”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悲观呢,不有我呢吗,我给你阴阳调和啊,放心吧,我救你”
  听到阴阳调和的论调,闫旭有点无语,此时人影在身后闪过,他一下子警觉起来,猛地回头查看着。
  “怎么了?”
  那木问道,闫旭一脸笃定。
  “咱们身后,好像有人”
  闫旭转身,身后的雕塑似乎有影子闪过。
  藏在雕塑后的无骨者凯文对乙佐伊使了一个眼色。
  “走!”
  两人转身走着。
  “喂!”
  闫旭大声叱呵。
  “不能暴露,继续走,别管他”
  两人没有理会继续走。
  闫旭纳闷的看着凯文的后背,隐约能够看到上一个怪异的纹身,他眉头紧皱,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雾笼罩,怪异影像出现,沟壑丛生的白色地带,弯曲的毛发,粗大的毛孔,流动的细胞,双螺旋基因组。
  闫旭紧闭双眼,摇摇脑袋。
  “怎,怎么了?”
  那木口舌不利索的发问。
  闫旭胸口起伏着,惊愕的看着两个人,咽下口水,侧脸对那木说着。
  “那木,治疗药物的毒副作用,会不会出现飞蚊症?”
  “有吧”
  “为什么我飞蚊症的病理特征跟别人的不一样,我能看,看到”
  “什么?”
  “我能到了他们的,基因组”
  那木表情夸张的回应。
  “啊?”
  未待那木详细追问,闫旭已然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来到了两个无骨者的面前。
  两人惊愕的看着眼前醉眼迷离的闫旭。
  站在原地的那木,不敢置信的摘掉眼镜,揉揉眼睛,看向前方。
  “耶稣降临了吗?”
  “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闫旭打着酒嗝逼问,凯文异常淡定。
  “我们是机器检修工,刚刚完活,正要回家了,鬼鬼祟祟这种话你还是小心点说,要不然会给自己惹麻烦的,走”
  显然两人不想跟闫旭纠缠,快速挪步向前走着,闫旭在后面吆喝。
  “骗谁呢!”
  两人边走边嗫嚅着。
  “这个人很奇怪,我得跟博士去汇报,你来对付他们”
  “恩”
  那木呼呼的跑到闫旭身边,抬一抬眼镜,气喘吁吁的追问着。
  “是我眼花了吗?我看到你像风一样嗖一下就跑到了他们身边,你怎么做到的?”
  闫旭压抑着心中莫名的兴奋。
  “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斯坦福医学系教授Dr曹给我们讲的基因遗传对疾病治疗的意义时提到了反社性人格基因的表征和根源特质没?
  那木急速搜索着大学时光的点滴,发现脑中一团浆糊,干脆打消任何的努力,他纳闷的回应着。
  “干嘛突然说这个?”
  “反社会人格受基因影响多达50%,所以拥有这种基因的人,打砸抢杀偷,都可能干得出来”
  喝酒后的反映果然不一样,闫旭脑子竟然异常的灵光,那木迷迷糊糊的搭着茬。
  “那又怎么样?”
  闫旭难掩心中的兴奋,血管的每一个血细胞似乎都变成了一个狂徒,借助酒精,他似乎要将平生的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想玩个游戏吗?”
  “啊?”
  闫旭干涸的喉咙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
  “哎!你俩,站住!把脸转过来”
  两人站定不动。
  那木怯懦的拉一下闫旭的衣角。
  “哎,你干嘛!”
  闫旭已经顾不上其他,追究到底的冲动已将理智炸到了九霄云外。
  “说吧,跟踪我们想干嘛!鬼鬼祟祟必有妖!(低声对那木说)我赌他俩是坏人。
  那木有点紧张的看着闫旭。
  “别耍酒疯了,我,我的脑袋已经清醒了,得回家了”
  刚要转身,闫旭一下拉住他。
  “实验还没结束,不能走!哎,你俩,是不是心里有鬼!把口罩摘了!”
  无骨者对视一眼,并未动弹。
  “心虚了吧”
  闫旭挑衅着,此时,佐伊摘掉口罩,转过头,露出带着刀疤的凶恶面容,凯文趁机逃离。
  看着凶恶的佐伊,那木腿发软,往后退缩着
  闫旭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前额叶重新启动,理智回归,冷静下来后,他心中不禁发毛,不自觉的懊悔着。#####先更两章,期待大家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