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朋友们 下

  2176年7月9日，雨
  上官老师说我的剑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这可能是唯一能让我高兴起来的事了。
  这个时间点算下来，老师应该到了火车站了，接下来或许好长时间都见不着她了。这感觉就像瘸子的拐杖被抢走了，我就是那个瘸子。
  到目前，聂凌心仍不愿正眼看我。我不想这样，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聂淑蕙突然惊叫一声：“看我找到了什么？明天有谁想河马公园吗？”女孩用手机向所有人发了消息。欧阳放下笔，打开手机查看，这是一则广告：
  河马小游邀您体验破风快车
  ——河马公园游乐场最新项目
  从5月份开始策划的“破风快车”终于建好啦！7月10日起至7月19日，凡来体验该项目者可获得半价优惠和礼品券一张。“破风快车”是史无前例的惊险项目，游客将以极快的速度飞驰于“双峰”之间，然后穿越喷泉雷区，最后穿过冒险山洞结束一轮刺激的探险之旅。反重力？玩了就知道了。
  并且，7月10日—7月19日期间，其他所有的娱乐项目统一打八折。注意，仅限这10内有以上所有活动。礼品券可以用在河马商店兑换餐食饮品、纪念品等。
  游客须知：1.未成年的孩子在游玩时须有大人陪同。
  2.有心脏病、高血压等心脑血管疾病者禁止乘坐过于危险的项目，详情请见各个项目的说明
  3.注意礼品券的使用时间，请尽快兑换。
  ……
  “你认真的吗？”杨柯浏览完毕后问。
  聂淑蕙回答，此时脸上洋溢着期待：“当然是认真的了，你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个项目吗？那个冒险山洞，你们一定会被惊艳到的！”
  “反正我不想死，现在看见什么交通工具都犯恶心——对，过山车也不行。”吴潘像个孩子一样假装自己已经死去了，斜着眼瘫在沙发上。
  于仁杰说：“我没什么意见，玩玩又何妨，反正我们窝在家也没什么正事——你呢？欧阳？”
  欧阳在此之前一直在盯着聂凌心的脸看，聂凌心似乎能让自己待在另一个空间里，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对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啪啪敲着字。足足有两个小时，聂凌心都在默默地干着自己的事。
  “欧阳？”于仁杰问。
  女孩回过神来，不带思考地回答：“于仁杰说得有道理……”
  “现在是三对一，吴潘。少数服从多数。”淑蕙把手揣进口袋里，得意地吹起口哨。
  吴潘说：“还有两个人呢，杨柯和聂凌心，他们肯定觉得这个什么破‘破风快车’超级无聊，对吧？杨——柯——”吴潘冲杨柯挤眉弄眼，想要传达某种信息。
  “我没意见。”杨柯斩钉截铁地说，吴潘立刻泰山崩于前而脸色大变。
  “你们投票，别管我，我不去。”聂凌心抛下一句话，目光始终不离显示屏。
  于仁杰苦笑道：“四比一，别挣扎了。”
  淑蕙不高兴地嘟起嘴，来到了聂凌心的身后，扶住姐姐的肩膀，撒娇道：“别这么扫兴嘛，姐，你想想我们多久没有一块玩过了，这次你必须去！”
  “别闹，干正事呢。”聂凌心空出一只手轻轻推开淑蕙。
  “我生气了。这将是你失去我这个妹妹的第一步，是非常大的一步。”
  这时杨槺从阳台的方向推门而入。他在今天早上就从外面回来了。见到眼前的场景，他饶有兴趣地问：“这是怎么了？聂凌心，你把你妹妹怎么了？”
  “一个愚蠢的过山车。”聂凌心回答，吴潘附和道“确实愚蠢”。
  聂淑蕙叉住腰，忿忿地说：“愚蠢的过山车？说它愚蠢，这是姐你失去我的第二步，又是相当大的一步。”
  只见杨槺抓住笔记本电脑，把屏幕从聂凌心眼前移开，聂凌心诧异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是得去玩玩，聂凌心。”杨槺说，“你还记得自己才16岁么。”
  “什么？”聂凌心问，“什么意思？”
  “你得去。”杨槺说，一边鼓励地看向淑蕙，意思是“放心吧，我会帮你说服你姐的。”
  聂凌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道：“你开玩笑的吧，这种时候？让我和他们一块儿去什么河马公园坐过山车？”
  “要不然呢？”杨槺说。
  “我可以帮你整理破获的云科会的信息，而不是一整天在外面傻笑。”聂凌心把鼠标扔开，她强调说：“没什么时间能经得起我们浪费了！”
  “别把自己逼得太狠，聂凌心。”杨槺说。
  聂凌心两手一摊：“你需要我帮忙！”
  “说来惭愧。”杨槺说，“我拿到的云科会的信息并不多，你应该看过好几遍了。里面的程序资料看上去是很重要，但貌似与我们所需的完全不符。”
  “所以？”
  “李怀从个人掌握着一份单独的情报。”杨槺说，“而他在知道云科会的一部分信息被黑了之后肯定会更加谨慎地保管自己的秘密。我需要破解它，这会非常困难，而你帮不上，忙的，聂凌心。”
  聂凌心挑起了眉毛，说：“这就是你赶我走的原因了？全部？”
  “还有一条。”杨槺说，“在努力奋斗的人也需要抽空喝一杯茶——你最好给自己沏一杯。”
  聂凌心举起双手，无奈地投了降：“好，服了，我失败了，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耶！”淑蕙像一只小鹿一样蹦了起来。欧阳不由得微笑了起来，她害怕被人看见，用日记本挡住了下半张脸。聂凌心在刚刚确实是笑了，欧阳在那一瞬间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杨槺问：“这么说你们要去河马公园？——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对——河马公园的游乐场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游乐场！”聂淑蕙回答。
  “那你肯定没去过云城第四环级的那个游乐场。”杨槺告诉淑蕙，“那的设施和食品商店都要比河马公园好，回来带你去吃那的棉花糖——像我这种不爱甜食的人一口下去都会难以忘怀。”
  “你是说锈鑵乐园？也许它的电影拍得还挺能看，但里面的设施绝对绝对不如河马公园。”淑蕙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份执着。
  杨槺笑了：“算了，你说谁好就谁好吧——你们明天去玩需要多少零花钱？尽管开口。”
  零花钱？欧阳突然想到了自己被尘封的十万元。那张卡片就在她的背包里，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用，女孩差点忘了它的存在。
  “我是有十万元——可我不知道怎么用。”欧阳从背包的一个小兜里取出那张白色的卡片，把它展示给众人看，“这是当时‘冒险者大会’给我发的奖金。”
  “十万？”淑蕙吃了一惊，接着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十万来着，云科会说过的，结果我给忘了——欧阳姐，有了这些钱能在河马公园的游乐园胡吃海喝一辈子。”
  欧阳呵呵笑了两声，说：“有这么夸张么？”联想到杨滢买了那么多东西才花了一百多。女孩突然对这个世界的物价颇感兴趣。
  “所以你不知道怎么用这些钱？”杨槺说，“来，我帮你，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欧阳谢绝道：“你直接告诉我怎么用就行了。”
  接着杨槺指导着女孩子创建了一个账户，又是脸部扫描又是指纹扫描，最后开启了一个小软件，欧阳记得它，当时杨滢也是用它来付的钱。女孩把手机摄像头对准白色的卡片，伴随着一声哔的提示音，十万元成功地转入到账户里。
  “现在你比我富得多了。我，对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哈哈。”杨槺咂咂嘴，“云科会在这个比赛上可真是舍得花钱啊。”
  聂淑蕙拨拉着手机屏幕，眼眸映射着幽暗的亮光，她说：“我刚查到——今年的冠军奖励是十万元和一个神秘的科技产品——官网没说是什么。它是什么啊，欧阳姐？”
  欧阳从背包中的一个盒子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可封口的塑料袋，里面赫然是两个银白色有光泽的金属圆片，每一个都是瓶盖大小。正面没有任何印记，是一个曲面，反面是一个平面，整体看来，像一枚被压扁了的围棋棋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有人知道吗？”欧阳问。
  三个男孩立即摇摇头，淑蕙看着，也是摇头，而聂凌心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杨槺端起下巴，欧阳担心他的胡茬子会把手扎烂，“能让我研究研究么？我记得在云科会的一段资料里似乎有见过这东西。”
  欧阳把金属圆片低了过去，杨槺把它搁在手心端详。女孩忙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会有事李怀从那家伙在阴我。”
  “应该不会，既然是云科会内部的，应该不会。可能是未上市的小发明。”杨槺说，“”让我去查查，我记得我见过的。
  他把笔记本电脑横在自己眼前，操着鼠标迅速地收集信息。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欧阳像杨滢转了几块钱，并附道：这是我欠你的食宿费。但记者并未立刻回信。
  杨槺找到了想要的信息，他把魔方一样的方块和笔记本电脑相连，然后将左侧九块旋转了90°，一个全息投影被投在了空中：眼前烧饼大小的影像就是欧阳拿到的圆片的设计原型。杨槺把两只手扣在影像上，然后向两侧拉，“烧饼”被分成了好几层，内部的精密构造完整地显示出来，无数细小的零件交错叠放，给人一种失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的感觉。“这是什么？”于仁杰率先发问，其他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槺的投影。
  “他们似乎叫这个为体能放大器。”杨槺回答，“137代最新升级版。”他补充道。
  聂淑蕙又问：“它有什么用？”
  “顾名思义，放大一个人的体能——欧阳，你能帮我做个演示吗？”杨槺说，一边用右手托起那两个金属圆片，欧阳点头算是同意，便接过了这个体能放大器。其余的人都好奇地瞪大眼睛，好似一条条金鱼，弄得女孩很不自在。
  杨槺指挥道：“现在把你的两脚并在一起，然后把两个放大器对称地贴在脚踝附近的鞋上。”
  欧阳一步一步照做了。在两个圆片刚好对称的一瞬间，它们很明显的地吸附到了鞋上，女孩试探性地松开了手，圆片果真没有掉下来。
  “我们静观其变……”杨槺说。
  欧阳疑惑地歪头，左右观察自己的脚有没有发生些什么变化。突然，两个圆片的中心向下凹陷出一个小坑，散发出绿色的荧光，圆片接着在小坑处分成两层向上隆起，从中心向外辐射出五条带状的诱饵五条金属丝构成的装置，分别绕在了女孩的左右脚上，每条金属丝都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吸绿光带在上面。最后圆片的分层部位重新扣合在了一起。
  太科幻了吧。欧阳试探地轻轻甩动小腿，然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然后——呢？”女孩有些不解。
  杨槺说：“听我指挥做两个动作就行了。”
  不会需要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才能开启吧？欧阳在内心叫苦不迭，然后说：“什么动作啊？”
  “比如这面墙（杨槺用手指向沙发后的一面墙，欧阳更加迷惑），你可以试着站上去——没事，不用担心它会被踩脏。”
  站上去？欧阳用手扶着墙，将右脚蹬在了上面，她在内心给自己默数三个数，深吸一口气，又将左脚迈了上去。随着内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欧阳闭上眼，她并没有向下掉，而是像壁虎一样贴在墙面上。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这不是和那个……那个谁一样吗。”聂淑蕙感觉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假想战争》里的合理。淋。”欧阳替她说了出来，淑蕙连连点头。
  杨柯问，他可不知道这个游戏：“什么东西？”
  杨柯又指挥道：“现在可以下来了，然后试着向上跳。”
  欧阳在墙上时，她的双麻花依然摆脱不了重力的束缚，像瀑布一样垂了下去，看上去一定相当好笑，女孩想，因此当她被允许下来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蹦回地面的。接着她把头发整理好，没有多想用力向上跃这个力量和高度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欧阳以一个极大的加速度冲了上去，迅速靠近天花板，她连忙用手撑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又掉下来，通过一个屈膝平稳地落在地上。此时的女孩有了一种刚刚进行过百米冲刺的感觉，肌肉紧绷，乳酸在大量分泌。
  “——什么黑科技？”杨柯的嘴能吞下一整个保龄球。
  杨柯回答说：“我说过了，体能放大器137代升级版，似乎是历代版本中最完善的一版。”
  于仁杰问：“既然它这么强，我们可以照着这个设计图多做几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