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尸体是假的?

  陈悠然贴着外院的墙壁站着,听到陈谨行严肃的声音骨头就发软,潜意识本身的惧意便洋洋洒洒飘出来。
  容察低头安静了片刻似乎是扛不住陈谨行的威压便起了身,这才轻轻朝衙内的地上看过去。陈悠然的尸身旁边躬立着惶恐的仵作,也都是唯唯诺诺,陈悠然也顺着容察的目光看了过去。
  地上有一个巨胖的尸体,虽然盖着白布也挡不住,还有隐隐约约发臭的味道。
  “那尸身不是悠然。”陈谨行冷冷说道:“的确在身上发现类似的印记,但是这个不是悠然,我曾经在悠然身上种过蛊虫,悠然遇难不假,但这个不是悠然。”
  陈悠然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墙壁里,也不知是陈谨行威压过重还是怎的,陈悠然总觉得有些不适。见堂中没什么声音,陈悠然才慢慢抬头看了陈谨行一眼。
  陈谨行的气色看起来很差,加上身披重甲,总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颓势。
  陈谨行受伤了。
  “这是谁?”陈谨行察觉到了墙边的目光,看着容察问道。
  “是悠然的人,可能知道些什么。”容察急忙回应:“刚刚到我们经常去的桃园斋找我了,所以我就带他进来了。”
  陈悠然始终低头,也没行礼,低声说道:“见过陈将军。在下是临溪楼的小倌林西,有些情报可能会帮到陈将军。”
  “…”陈谨行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怒目而视:“临溪楼?”
  “小的身份卑微,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若您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传唤在下,那小的便先退下了。”陈悠然躬身抱拳,跟着就退着身子要离开。
  “等等。”
  陈悠然听见陶修永的声音顿住脚步,身形始终都是原先的模样,连头都不抬:“大人您吩咐。”
  即便陶修永今天勃然大怒,陈悠然依旧没有消除对陶修永的怀疑,所以自是不会主动说出什么。只是,陈信厚被送进牢中的前因后果陈悠然都不太清楚,便不能就此埋下对陶修永的误解。陈悠然也没有把之前在洛阳城中看到的人告诉陶修永,终于在陈谨行不善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回了马车之后陈悠然便对空气一通拳打脚踢,三下两下便是气喘吁吁,这是陈悠然小时候喜欢的小把戏,若是陈谨行也看到肯定是要将他拎下马车了。关键就是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怎么偏偏就变成了个男倌!
  陈悠然有太多事情想做,但现在最重要的就还是求稳。胡光远的事情不能一直拖着,但是他必须要把这个事情传递给一个安全的人。容察炮仗似的性子肯定不适合,他能仗着家里的势直接去将胡光远砍了,陈谨行肯定是最合适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要谈点什么事情肯定不可能了。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给陈谨行留下一个足够差的印象。
  天色微醺,鹿九带陈悠然刚到临溪楼的时候,天空洋洋洒洒下了些雨,楼里有几个小丫鬟专门站在山门入口打着伞等着,还有几位姐姐也站在楼口等着,陈悠然下马车的时候鹿九就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小心搬了脚垫下来,又要搀着陈悠然下来。
  陈悠然本着一副大驾光临的模样下了马车,还没等旁边的小丫鬟给他递上伞,旁边的安嬷嬷便撑着伞走至陈悠然身旁:“主子,您外出时间过长,家里许多人都担心得紧。”
  鹿九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安嬷嬷似乎对鹿九也挺熟悉,陈悠然偏头看安嬷嬷的时候,正巧瞟到安嬷嬷不满地瞧了鹿九一眼。
  林西到底是什么性子陈悠然不知道,但是陈悠然本身还是识相的,乖巧地躬身:“劳您费心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走吧。”安嬷嬷给陈悠然撑着伞,脸上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倒是让陈悠然愈发觉得危险了。
  林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子,他陈悠然不是,官场中的虚与委蛇他见得多了,旁人的很多心思他从脸上能看的清楚,这楼中谁跟林西关系好谁跟林西关系不好他看看也能猜个大概,怕的就是这种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的。
  陈悠然要伸手接安嬷嬷手中的伞想替对方撑着,没想安嬷嬷压根没放手:“撑伞这本就是下人们应该做的事情,还请主子您别失了身份。”
  “晚辈受教。”陈悠然朝旁边退了半步朝人作揖,虽然这身体还是本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可陈悠然倒是觉得这嬷嬷是真的为了他好。
  陈悠然是陈信厚家的小公子,从小便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在这都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官家子弟,家中长子在外面做将军,父亲又是个不恋权财的,偏偏这陈信厚的夫人还有都城中有名的生意人,虽为妇人,行事风格却及其泼辣果断,所以陈悠然怎么开心怎么长大。
  还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每时每刻从细节处看着他的言行举止,陈悠然在家被教育的时候也是父慈母爱,除了兄长脾气有点差之外从没有人跟陈悠然这么硬邦邦的说过话。
  陈悠然站在细雨中,肩膀处的衣裳就被淋了些雨。
  安嬷嬷见状移了移伞:“您失忆后倒真是性情大变,若是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陈悠然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也没吭声,顺从走在人身侧,进了楼。
  安嬷嬷在旁边,倒教楼里想近身打招呼的姑娘们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安嬷嬷在楼口收伞的时候陈悠然瞧着早上碰见的那个姑娘偷偷朝人笑了笑,倒让旁边其他姑娘都轻轻笑出了声音。
  “主子淋了雨,您先上楼沐浴,再换身衣裳吧。”安嬷嬷出声说道,旁边的姑娘们都齐齐噤了声。
  陈悠然爬楼梯的时候有些奇怪林西为什么要住在那么高的地方,不过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住得太高才不出门吗?
  走到一半休息的时候陈悠然站在楼梯拐角处去欣赏这临溪楼,他发现站的角度不同的时候入眼的景色也不一样,这楼中并非只有这一个楼梯,楼梯的方向也并非只有一种,这样屋子和楼梯的设计倒真有一种鳞次栉比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