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长宁皇后

  宽广的勤政殿外,没有一人看清慕容澈究竟是何时走下来的,或许是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明晃晃的凤辇给吸引住了,无暇去顾忌其他。
  月染的姿容,朝中的元老们都还记得,也许他们死的那一刻也无法忘记。
  他们记得月染一席白衣,白纱掩面为东翼国出谋划策;亦记得月染满眼笑意,手持利刃将人凌迟至死。
  无论是神亦是魔,都是那般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唯‘妖孽’二字可以形容。
  世人对月染的评价,或褒或贬,褒的是月染的惊世之才,贬的是一介女流却不安于室。只是在这些褒贬当中,同时也夹杂着对月染的无比畏惧。
  千羽之战,白城之外,无一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始作俑者,又或者说是罪魁祸首都是月染。
  自古娶妻当娶‘贤慧德’者,更何况是一国之后,可‘贤慧德’这三个字怎么都无法和月染联系起来。当慕容澈扶着一身火红凤袍的月染逐步朝东翼国的权力顶端走去时,在场所有人的都隐隐觉得背脊发凉。
  这场封后大典是盛大的,于东翼国而言也是史无前例的,不仅昭告了天下,还告知于神明。只是封后大典后的宴席却是取消的,可笑的是取消宴席的原因只是因为皇后乏了。
  其实可笑的还不止于此,古今九州所有的皇后无一不被冠以贤德的封号,唯有月染,得长宁之称。
  长宁皇后,若单听‘长宁’二字,谁都会以为那只是对人的一种祝福。
  封后大典结束后,月染并没有回镜圆宫,十里之距,坐凤辇也要花上些许时间。
  月染随慕容澈来到了临近的清心殿中歇息,刚一进清心殿内的寝殿,月染便嚷嚷着要沐浴,要换衣服。
  接理说,新后月染应当身着凤袍,如新婚之夜一般端坐于床榻之上等待慕容澈的到来。只不过这些繁琐的礼节于月染而言,形同虚设。
  慕容澈有些笨拙的替月染卸下了凤冠步摇,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四位宫女齐齐咂舌。
  慕容澈柔声道:“累吗?”
  月染瘪了瘪嘴回答道:“当然累,穿这么重的衣服,还戴着这么重的金凤冠,不累才怪?”
  月染不说还好,一说慕容澈便想起身负重伤的月染戴着寒铁枷锁从城门口,一步步支撑着走到了宫门口。如果说穿着微重的衣服都累,那身负那么重的枷锁又会有多累呢?
  慕容澈还深陷于自责和心疼中时,月染又开口了。
  “她们四个都没有名字吗?”
  月染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慕容澈想了想,又看了看殿内正垂着着的四位宫女便清楚月染所指的是什么了。
  “没有。”
  “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不管是真名还是假名,不管这个名字会用多久,都应该有。”
  说到这里,月染突然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道。
  “她们没有名字,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叫她们。”
  慕容澈端详着镜中的月染和他自己,笑了笑,道。
  “是朕的疏忽,不如此时就请我们才华横溢的长宁皇后为她们赐名吧!”
  “好啊!呵呵!”月染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站起来转过身,用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的眼睛看向四位宫女所有的方向,认真道。“我记得你们当中有一位单凤眼,却从来不笑的姑娘吧!凌霜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四位宫女闻言,互视一眼后,立即有一位宫女跪地叩谢道。
  “谢娘娘赐名。”
  月染听罢懊恼地蹙了蹙眉,坦然道。
  “不用谢我,名字本该是父母取的,我已经是越俎代庖了,只希望你喜欢。”
  “谢娘娘,凌霜很喜欢。”
  “喜欢就好。”月染又恢复了笑容,微微偏头继续道。“还有一位和你长得挺像的姑娘吧!她就叫傲雪如何?”
  凌霜边上站着的宫女也跪地叩谢道。
  “谢娘娘给傲雪赐名。”
  “不用谢。至于另外两位嘛!不如大眼睛的叫绿意,总爱笑的叫若晴怎么样?”
  “绿意,谢娘娘赐名。”
  “若晴,谢娘娘赐名。”
  月染极不习惯的拢了拢凤袍的袖子,摆手道。“不用谢我,都先起来吧!”
  给四位宫女取完名后,月染又坐回到了梳妆台前,继续让慕容澈替她卸下头上的累赘。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慕容澈才将月染头上的发髻给解了开来。细细感受着慕容澈梳理长发时那生硬的动作,月染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开口揶揄道。
  “慕容澈,我觉得你真的只适合当皇上,象梳头发这种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既是讽刺又是赞扬的话,令慕容澈顷刻之间就纠结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慕容澈还是没有将手中的木梳递给月染。一边更加小心的梳理起月染的长发,一边极不自信地说道。
  “朕会学会的。”
  “嗯!我知道你会学会的,但是在学会之前,你能不能不要折腾我的头发。”
  “朕正在努力。”
  “你努力的代价就是我的头发吗?”
  “朕已经很小心了。”
  “那你的手能不能别抖。”
  “朕尽量。”
  ……
  地处冷宫的镜圆宫外,后宫中的贵妃,妃子以及一干秀女们早早等在了那里,等着册封大典结束向新后请安。
  三个时辰过去了,唯有冷宫独有的萧瑟风声拂过她们的面庞。
  昨日好似也是这般站在冷风中等着拜见新后,好在昨日有人通传,她们亦可以自行离去。但今日,她们却如同被特地遗忘在这里一样,进不去,也退不得。
  这种度日如年的等待,她们一点也不陌生。初入宫时,她们便学会了一个字——熬,熬到被宠幸,熬到被册封,熬到风光无限。
  沐完了浴,月染慵懒地趴在慕容澈腿上,任慕容澈用沐春风替她烘干长发。约莫等这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被哄干梳理好,也应该要用晚膳了。
  清心殿的寝殿外,陈公公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许久,才一甩手中拂尘,咬牙叩响了寝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