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麻匪的过去

  抬眼落山了，不过红色的光辉仍然映照着西方的天空。
  而车队翻过最后一座山丘，远远地便已经能够在大地上望见一方城池了。
  “大爷，咱到了。”
  麻匪的新头子屁颠屁颠地抛下了马车，十分殷勤地凑到了东方朔的马车边上。
  东方朔听声，撩开帘子向前望了望，便又放下了帘子。
  “那是什么城？”
  “耀州城。”
  “距离通州城还有多远？”
  “若明儿个天亮出发，那差不多中午就能到了。”
  “是吗，那就去耀州城歇个脚吧。”
  “是。”
  话音落下，麻匪头子顿时变了个脸色，回头冲着手底下的麻匪嚷嚷道，“赶紧的，加紧赶路！”
  命令下去了，众人也十分听话。
  不过在麻匪头子收回视线之后，他们的脸上便纷纷露出了憎恶的神色。
  他们所有人心里头，都在记恨并嫉妒着这个阿谀奉承的墙头草。
  不多时，马车便已经行过了耀州城的城门。
  而麻匪们此时早已将刀兵丢在了荒野，并且他们也都是一身商人或随从的模样，自然也是顺利地入了城。
  找了间客栈，所有人便歇下了脚。
  而东方朔、冀衡虎以及小丫头，三人分别坐于一处偏僻而干净的桌子的一边，而第四条边上，则站着那麻匪头子点头哈腰。
  “你坐啊。”
  东方朔看着他，神色未动而开口道。
  麻匪头子凝了凝神，终是陪笑道：“我站着就好，站着就好，大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就是了，不用顾及我。”
  “也罢。”
  东方朔罢了罢手，于是便又看向了一旁的小丫头，“这些饭菜好吃吗？”
  “嗯。”
  小丫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而后，东方朔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冀衡虎。
  他似乎是不需要进食的，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你们是魁斗郡地界上土身土长的匪寇吗？”
  东方朔张口便是如此问道。
  而被如此一问，麻匪头子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先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四下望了望。
  看着他这般神色，东方朔便又不紧不慢地道：“不要慌，我看过了，这城池的防备并没有那么严丝合缝，而且就算你们被人认出来了，也有我罩着你们。”
  “是，是。”
  他的这番话，似是给麻匪头子吃了颗定心丸。
  于是，麻匪头子便也才认真地看向了东方朔。
  东方朔则再问道：“我刚才问你的，你们是魁斗郡地界上土身土长的匪寇吗？”
  那麻匪头子却立刻摇了摇头：“不，不是，不过我们当中好些个也都在魁斗郡混了有个三五年的，多少也熟悉魁斗郡的地形。”
  “我不用你们熟悉魁斗郡的地形。”东方朔道，“主要是城池分布，还有各个城池的势力分布什么的，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些。”
  听着这话，麻匪头子惊了惊。
  似乎他脑子里有根弦崩了起来。
  “不知道大爷你……想要知道这些是做什么？”
  麻匪问道。
  原本低下视线的东方朔又冷不丁地望了他一眼，害得他是一个冷不丁的寒颤。
  而后，东方朔便开口，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们都已经落魄到出来当打家劫舍的麻匪了，还怕透露了什么东西引发事端，被砍头吗？”
  “嗨呀，这怎么说呢，大爷，这也得看情况呀。”麻匪头子道，“要是您……要是您打算干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咱们这些人也都是没啥大志向的，还是请大爷您行行好就不要带上我们了。”
  “你这么说，就让我有些好奇了。”
  “大爷您好奇什么？”
  “你们在魁斗郡的地界上混，那到底是归海帝国的人，还是龙林帝国的人？”
  东方朔忽然眯起了眼。
  麻匪头子想了想后，便愈发卑躬了几分，陪笑道：“这……还得看大爷您是哪边的人。”
  “我若说我是龙林帝国一边的，你作何回答？”
  “那我等自然也都是龙林帝国一边的。”
  麻匪头子稍微将身板直起来了些。
  东方朔一笑，则又道：“那我要说我是归海帝国一边的呢？”
  这话一出，麻匪头子的腰一下子又弯了下来，顿时一脸复杂地说道：“大爷您就不要耍我了。”
  “那你也不要浑水摸鱼，我要听实话。”东方朔的脸上忽然严肃了几分，“你是哪边的？”
  “我……我们都是龙林帝国一边的。”麻匪头子显然是被东方朔的表情与语气吓到了，“半年前刚刚打完仗，我们的地没了家也没了，家里头一家老小也养不活了，只能跑出来找条活路。”
  “这么说来，你们都是被那个人高马大的带出来的？”
  “人高马大？”
  “就是白天被你杀掉的那个。”
  “呃……是。”
  “呵，这么说来，你这应该是忘恩负义吧？”
  “这……大爷，人是您让我杀的呀！”
  麻匪头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慌了。
  而东方朔摇了摇头，道：“不必慌张，我也就说说罢了。那你的家人呢？”
  “老娘病死了，俩娃娃没钱养活，去年冬天就都冻死了，还有我媳妇没钱看病，也没活过春天。”说话间，麻匪头子的神情显然有些落寞。
  而听着他的遭遇，那么看起来其余的人应当也都是这般。
  “那你们不是魁斗郡的人，应该不在战火的范围内，为什么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东方朔问道。
  “哎，打仗嘛，就乱了，当时谁都害怕归海帝国的军队碾到自己头上来，城里头几个大家族龟缩自保，谁还管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
  麻匪头子道。
  东方朔静静地听着，而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一旁小丫头的身上。
  而小丫头却像是啥也没听见似的，仍然在那儿自顾自的吃着，见到东方朔向她看来还冲东方朔笑笑。
  “那龙林帝国上面呢，就一点动静都没有，白白的看着你们这些老百姓遭殃？”
  “皇城里的日子可美着哩，哪里管得到我们？”麻匪头子稍微压低了些声音，“而且打过来的是什么，那可是归海帝国的铁骑，咱们龙林帝国哪有办法拦得住归海帝国的铁骑啊？”
  而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好似这就是个常识一般……
  东方朔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多说。
  若他能知道那个两百年后雄踞北方，对归海帝国寸土不让的龙林帝国，或许也会感慨生不逢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