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春如旧,满城春色宫墙柳 七

  次日清晨起来,因着皇后染了风寒,故而不见帝妾亦是意料之中,即便是皇后不染风寒,如早会此般事,亦是看其心情。
  闻人今夕于小书房内写字,满月陪伴其左右,朝霞于一旁整理书架。
  “常听闻东城七子除了喜练舞亦喜练字,不知我如今这字可比得上其否?”闻人今夕似自言自语,又似有意与满月言。
  满月看了一眼闻人今夕所写之字,虽看不懂,然却是胸有成竹“东城七子是因着字不甚好看方多加练习,岂可与七子相比,奴婢瞧着七子所写之字甚美,东城七子怎比得过?”
  满月每次一开口,皆令闻人今夕为之叹息“满月,我皆教你多少遍了?莫要议论别宫主子之事,你怎就不听?是否欲让我拿出宫规来?”
  若是放了以前,满月或许会连忙求饶。可如今与闻人今夕相处久了,其是何品性,满月怎会不知?自家七子无非便是嘴上功夫了得,实则压根不会拿什么宫规惩治宫人,大不了便是一顿数落罢了。
  见满月默不作声,闻人今夕便蹙起了眉头“如何不说话?莫不是让我罚你去扫落叶不成?”
  如今是冬末春初,何来的落叶?即便是有,那满月亦是心甘情愿去打扫。
  不过,其最后还是认错了“是,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闻人今夕心舒一口气,此番还算懂事。
  继续练着字,此时朝霞过来,询问闻人今夕“七子可要喝杯热茶?奴婢这便去与七子煮来。”
  满月一听这朝霞处处讨好主子,当即便不乐意,旋即抬起头,方要开口,却听闻人今夕言“不用了,喝如此多茶,怕是要体寒的了。”
  于闻人今夕印象之中,似乎她一整个冬日皆以热茶暖身,亦不见得宫人拿何别的吃食来。也便唯有于寿康宫,良国先夫人给了些糕点方觉新奇。
  “我说朝霞,你如何便不能如暮云那般,该你做之事便做,不该你做之事便少管,何故来投机取巧?”满月不满,对朝霞吹胡子瞪眼。
  朝霞无故被满月数落,心中不知所措,亦是委屈看向闻人今夕。
  “满月嘴巴便是刀子做的,你莫要介怀,下去吧。”闻人今夕让其退下。
  后者带着满脸委屈,其后退下。
  闻人今夕继而持笔书写,对满月的无理取闹亦不言说什么,而对于朝霞的委屈,亦是不加理会。
  宫人们的此些打打闹闹,闻人今夕只看看便过了,无需自己关心。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闻人今夕亦是写累,方放下笔,便见朝霞走了进来。
  后者面色不甚好看,似有事与自己言。
  “如何的了?”闻人今夕问。
  朝霞看了一眼满月,似在意。
  闻人今夕亦是朝满月看了一眼,旋即对满月说道“写字了许久,有些累了,你去小厨房拿些点心来。”
  前段时日未清影下令,于景仁宫开了小厨房,闻人今夕本想着用着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便好,可如今却给了自己一个打发满月离开的机会。
  满月走后,朝霞方缓步走近闻人今夕。
  “说吧,可是有事?”闻人今夕闲着无趣,又拿起了笔。不过此番她可并非写字,而是决意绘画。
  一笔下去,却听得朝霞犹犹豫豫的声音“七子,奴婢方才……”
  欲言又止之言可不是闻人今夕要听到的,她假意未听见,只是继续一笔两笔的随意绘画起来。
  朝霞又是犹豫片刻,其后缓缓说道“方才奴婢见到了暮云姐姐与……与一个小公公碰面。”
  闻人今夕心中一愣,又是一个内情?心中笑笑,这皇城之中私底下存有内情之人可真是不少。
  若是长此以往,怕是皇城要出禁令的了。
  “这有何可奇怪的?昨日我不也见你与符斜整理衣裳?”闻人今夕未抬头,然其余光却是看见了朝霞略微红起的脸。
  “七子,此番可不一样,暮云姐姐是与那小公公言说长安阁之事的,且暮云还说其不知为何信鸟会无故不见之话。”
  信鸟?闻人今夕一惊,方抬起的手又轻轻落下。
  “那小公公你可认识?”闻人今夕抬首问。
  朝霞又显犹豫。
  闻人今夕将笔重重放于砚台之上,因力道过重,笔墨溅出了砚台,溅了几滴于自己衣裳之上。
  朝霞知其是恼火了,连忙答道“是……是入淮公公。”
  闻人今夕又是一惊,入淮?如何是他?
  “可看清楚了?入淮可是钟离千岁养子,无故栽赃,千岁可饶不了你。”闻人今夕威胁。
  “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朝霞磕首,“奴婢便是知晓此事不可轻易言说,故而方才……”
  “好了,你先下去吧。”闻人今夕打断其话。
  朝霞抬首,见闻人今夕面无表情,不知何意。
  “此事你莫要声张,待我查清了方做定论。”闻人今夕嘱咐。
  朝霞俯首应喏。
  其实闻人今夕一早便察觉暮云不对,似个细作,然其终究是无证据。如今听得朝霞此话,那飞鸟却确认为暮云的了。
  不过,闻人今夕万万未想到,入淮竟会参与其中。以其与满月二人之间的关系,满月会不知?
  可满月对暮云平日里的态度,又不似做戏。
  思来想去,闻人今夕觉得这长安阁之中还果真是卧虎藏龙,何事皆隐藏于迷雾之中,需待自己去细心琢磨。
  且如今长安阁内多了许多宫人,除了一个暮云,怕是还有别宫细作潜藏其中。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将此些无关紧要之人送出去。
  “七子,那满月那边……”
  “你傻吗?如何敢与她说?”
  兴许是闻人今夕的微怒,使得朝霞不再敢说话。
  “好了,下去做事吧。”闻人今夕打发其离开。
  朝霞离开,闻人今夕坐于原处许久。直到心中想明白了,方从新拿起笔,静下心来继续练字。
  暮云为钟离北望细作一事闻人今夕早已猜出,如今不过是得以有力印证,她何故慌了阵脚?
  入淮为钟离北望养子,此事他掺和其中亦是情有可原。
  闻人今夕如今慌的理应并非暮云,而是如何将自己宫中的细作一一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