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 四

  长春宫内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着,楼阁之上的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而又昏黄的辉光。
  碧绿明净的池水,将楼阁映于水中,显得格外辉煌。
  长春宫主殿宫殿建筑为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开门,隔扇风门,竹纹裙板。
  次、梢间均为槛窗,步步锦支窗。明间设地屏宝座,上悬“敬修内则”金匾。
  左右有帘帐与次间相隔,梢间靠北设落地罩炕,此为司空美人之寝室。
  殿前左右各设铜龟、铜鹤一对。东、西两侧各有偏殿,东配殿曰绥寿殿,西配殿曰承禧殿。配殿各三间,前出廊,与转角廊相连,可通各殿。
  长春宫南面,即体元殿的后抱厦,为长春宫院内的戏台。东北角和西北角各有屏门一道,与后殿相通。
  后殿为怡情书室,与长春宫同期建成,面阔五间,东、西各有耳房三间。东配殿曰益寿斋,西配殿曰乐志轩,各三间。后院东南有井亭一座,此景色秀丽。
  如今长春宫殿里、殿外皆显得格外安静,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也显得异常耀眼,就如同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
  闻人今夕与满月两人难得出来溜达,如今自然是要览便各宫风光的。
  可是满月依旧改不了自己毛毛躁躁的性子,看见长春宫院落池子里的锦鲤,便兴奋:“少使快来!此处有好些锦鲤!”
  皇太后素爱养锦鲤,而司空美人又投其所好,于长春宫内养了许多锦鲤。每次前往慈宁宫请安时,司空美人皆将几尾锦鲤献与皇太后,以博其乐。
  闻人今夕快步走至池子边,拉过满月便要离开:“好了满月,我们到别处玩吧。”
  此处是司空美人与灵犀帝姬的寝宫,倘若再让满月如此喧哗下去,那还不得惊动司空美人?
  到时,闻人今夕可不想陪着这个丫头受罚。
  “少使,往南面走有一个体元殿。体元殿后院的东南角处有一座井亭,我们可以到那去坐一坐。”
  虽是问及闻人今夕意见,可也未等后者回答,便拉着其往长春宫外而去。
  如此一个令人不省心的丫头,闻人今夕觉得,自己亦是有责管教管教。
  方出了长春宫,一辆马车便缓缓驶来。随后,马车之上走下一名女子。看年纪,应是与闻人今夕相仿。
  后者来至闻人今夕与满月二人面前,满月随即跪下:“奴婢见过遂晴姑姑。”
  闻人今夕惊讶,难得满月还有如此懂规矩的时候。
  旋即又打量了一眼来者,发现其穿着打扮甚是讲究,且还有一丝华丽。
  闻人今夕知晓,此人地位不低,应是一位女官。
  可满月方才却呼其为“姑姑”,而“姑姑”只是掌事宫女的称呼。莫非,对方是个掌事的宫女?
  看见其走来,闻人今夕低首,却未言。
  “原是满月,我道谁人会如此爱闲逛。”遂晴笑看满月,对其言。
  满月不满,抬头:“奴婢才不是闲逛,如今奴婢可是陪我家少使前来的。”
  其后,在无应许之下,满月便起了身。
  “你家少使?”遂晴方将目光移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闻人今夕。
  满月转身,对遂晴笑颜答道:“这便是我家少使,南城氏。”
  遂晴先是打量一番,其后低首,说道:“见过南城少使。”
  闻人今夕亦是低首,以礼相待。
  未多言,遂晴便以有令在身,遂与二人告别,继而往长春宫而去。
  待其走后,闻人今夕继而与满月往体元殿方向走去,途中她问及:“方才那位姑姑是何人?”
  按理说,少使虽在众帝妾之中地位最低。可也终究是皇帝妻妾,一个宫女,亦不会如此淡然对之,也应下跪叩首。除非,她是可与七子同等的一品女官。
  满月对闻人今夕神秘一笑,道:“少使方入宫,自然是不晓得这宫里的人际。方才那位姑姑,可并非一位普通的掌事姑姑,而是一位非常特殊的人物。”
  闻人今夕见其故弄玄虚,因而恐吓:“若是不说,回去我便罚你打扫整个景阳宫的落叶。”
  她的恐吓起了效果,满月当即退却:“别别别,奴婢说便是。”
  景阳宫乃东宫最冷清之地,平日里亦是无宫女前来打扫那院落中的落叶。如今若是要打扫起来,还不知要扫到猴年马月。
  闻人今夕与满月放慢脚步,边走边听后者言说:“其实遂晴姑姑是皇帝陛下喜爱的一个女子。”
  满月说话时出奇的小声,这与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是有所颠覆。
  见其说话如此小心谨慎,闻人今夕亦是小声再问:“那她岂非也是帝妾?”
  满月当即摆手,又道:“并非如此,皇帝陛下虽喜爱遂晴姑姑,可也却未将其纳为帝妾。”
  听满月此言,闻人今夕对此人来历愈发好奇。
  其后满月又偷偷与她讲述:“听闻,六年前皇太后病重,陛下出于孝心前去民间一个道观为皇太后祈福。也就是回宫之时,陛下方将遂晴姑姑带入宫中。陛下虽未册封遂晴姑姑为帝妾,可宫中人人亦知其事。”
  “哦……如此……”闻人今夕若有所思。
  满月犹豫半天,方又小声补充:“皇后殿下素来与宫中各帝妾不和,这早已是人尽皆知。所以奴婢猜想,陛下是欲保护遂晴姑姑,方未给遂晴姑姑名分。”
  “那皇后亦是以司空美人及东城七子为敌?”闻人今夕忍不住多问一言。
  满月叹息一声,旋即苦笑:“曾经是司空美人与东城七子,可如今……恐怕连少使您皆是……殿下的敌人。”
  满月将最后五字说得极其小心,唯恐被听去。
  而闻人今夕自然是知晓,内廷之中,没有永远之友,只有永远之敌。
  或许今日是友,明天便是敌。
  故而满月所言之事,她亦是心知肚明。
  不过如今得知皇后善妒一事,闻人今夕日后自然也是要更加小心谨慎。
  如皇后如此爱妒忌之人,其内心也未必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