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我要你这个……朋友……有何用

  “我为什么生气?”祁蓝师冷冷地勾了勾唇,“那就要问一下你了。”
  女佣很努力地想了,但是这种情况是能让人好好思考的情况吗?所以她没觉得自己哪里惹到了祁蓝师,继续觉得自己无辜地挣扎着。
  祁蓝师依然牢牢扼住那对小巧的手腕,看着身下不知道错在哪的少女,深深叹了口气,不想她毫无反省就这么放过她,又怕自己逼得太狠,“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身份。”
  女佣一愣,原来是自己那句话么,她笑了笑,不知道补救有没有用来不来得及,但也尝试了,“玩笑话你也当真?”
  “既然是玩笑,那就别动,配合我一下。”
  祁蓝师眯了眯眼,明显没有完全气消。
  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女佣便乖巧地躺着,直到那软尺落到她身上,她才反应过来祁蓝师要对她做的事情。
  “不,不要,她只给你做礼服你又不是不知道。”
  女佣有些焦急地喊出声想要阻止祁蓝师更进一步的动作。
  “不是,不然她怎么赚钱?”
  祁蓝师动作一顿,发现女佣是以为厉戎只给自己做礼服而反抗。
  “……”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厉戎艰难地爬起床,纤弱的背靠到了床头的那面墙壁上。
  她揉了揉睡乱的长发,可那只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从细碎的雪白发丝滑落进柔软被子里,顿时压出一圈沿着苍白手掌的凹窝。
  不知道是困意还是伤心沉沉地堆积在她卷翘的浓密睫毛上,她倔强地撑着却怎么也撑不住,只好作罢地垂下。
  垂睫间看见方才落在被子上的那只手,它此时虚弱得毫无力气,厉戎闷闷地苦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可丧的,该丧的是我啊。”
  纤瘦美背紧贴着的那堵墙后面的争论声音不大,怎么就那么刚好地落入她耳朵里了呢?难道她连一点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她有那么不好么?才没有呢。
  厉戎边问边答边将自己缩成一团,纤细的手臂抱住瘦长的双腿,无比精致却苍白的小脸埋进膝盖与身体围出来的那个狭小空间,一对削肩一抽一抽地动。
  明明是刚才哄她睡着的声音,怎么现在那么疼了。时隔多年她又一次想哭,想要放声痛哭。身后还有声音传来,可是镰刀都落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圈一圈璀璨礼服中间,祁蓝师将女佣按躺在地毯上,就像一圈一圈的巨树中间,猎妖人终于抓住了美丽妖精。
  “你那么肯定?可是你好好想想,这里所有礼服都是你的尺码。”
  女佣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是祁蓝师一直不知道,便提醒她。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是她的模特。”
  祁蓝师淡淡地说着,不知道现在自己每说出的一句话都已经变成了一把冷光乍现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腕终于被祁蓝师松开,女佣缓慢地转了转,原本以为会疼,却意外的连一分不适都没有。
  她还维持着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处这个动作,大脑就不受控制地让她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不禁脸颊泛起微红,还有些苦恼自己又一次被动了。
  祁蓝师走进厉戎的工作小隔间将软尺归还在主人桌面,再返回女佣身边时发现她正握住自己手腕发愣,心中突然萌生出一股不适感。
  “疼吗?”
  全然忘记了早上少女骗她的事情和经过那件事之后她暗自下定的要提防着她的小动作不能让自己太过于失态的决心。祁蓝师马上在她身边蹲下,纤长五指覆盖在女佣手腕上的那只手上,试图轻轻将它打开。
  见她眉心紧蹙,女佣摇了摇头,然后松开手腕,伸手去抚摸她眉心,“不疼。”
  “哦,看你握着,我以为……”
  祁蓝师边说边看向她,谁都忘记了此时两人之间的极近距离。
  眼神相碰的一瞬间女佣的脸颊又微红了,祁蓝师忙偏过脸,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偷笑,因为那人迟来的害羞实在可爱到不行。
  可藏得仓促,还是被她发现了,不知道她哪里找来的抱枕,不偏不倚又连人带枕地就砸向了自己。
  祁蓝师怎么可能不把它当机会?一双被格子衣袖包裹的手臂又直直地伸长,趁她不注意地将人抱紧。
  女佣挣脱不开她,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把自己扔进了陷阱里呢?但这陷阱并不危险,有些温暖只是偶尔有些小坏心眼。
  既然选好了晚宴要穿的礼服,就该吃午餐了。
  “走吧。”
  祁蓝师松开双臂,对怀抱里的女佣说道。
  腰上的束缚渐渐消失,女佣边坐起身边点头,“好。”
  在一起久了的人似乎会培养出某些小默契,两人站起身时都拍了拍自己身上衣裙的褶皱,发现对方也在那么做,而且拍打的部位和频率还很同步,她们对望了一眼忽然幼稚又大声地抱怨,“你为什么模仿我?”
  “明明是你模仿我好不好。”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穿过长长的过道,似乎真的有两个小小的身体在互相打闹,明明之前她们都没见过彼此,都有着互不交集的人生,居住在不同的世界……
  两位大人已经走远,腿短的小孩儿还跟在后面小步走着嘻笑打闹,然后渐渐变浅直到透明,化作空气。
  可是“你为什么学我”“我才没有是你在学我”的稚嫩声音还悄悄回荡在这冗长过道,像是谁的幻想,真诚得打动了过道之神。
  形状奇特的房间里。
  直到墙后不再传来声音,厉戎才放开自己,胡乱地横躺在床上,枕头也不要了。
  但是她很高,明明是一位设计师却有着模特儿的身材,所以她横过来的时候头和一截小腿都露在了床外面。
  脑袋沉沉地垂下时,她分明听见了脖子发出一声惨叫。
  “糟了,该不会是扭了吧……”
  厉戎倒看着前方的房间摆设,自言自语,却没有一点要改变睡姿的意思。
  一头长发从床边沿着床单滑落,仿若一帘雪白安静的山间冷泉挂在床单色的石壁。
  过了许久,疼得忍无可忍,厉戎才撑着床缓缓起身。
  她扶着脖颈慢慢转了几分钟,没有丝毫缓解,便自己嘲笑了自己一声,“哼,自作自受。”
  嘲笑完自己,厉戎又爬到大床边,伸出长腿踩在冰凉瓷砖上,缓缓移动到房间门口去开门。
  她边走边找着柔软一点儿的东西,终于在房间某个角落发现一只失宠多时的大玩偶。
  够柔软。
  厉戎顿时像是发现某座宝藏山一般眸光璀璨,跑过去狠狠地踢了踢,“在我家也救不了我,我要你这个……朋友……有何用。”
  踢完了玩偶,闷气随之消了大半,厉戎终于走出自己房间。
  穿过冗长过道后她突然觉得不对劲,陡然一惊,家里怎么那么安静?
  怀着不安和疑惑,厉戎走下楼梯,她先望了一眼客厅,沙发上两人并肩而坐嘻笑玩闹着。
  她紧闭起双眼,不对,那是错觉,因为没有声音。
  果然再睁开双眼时那对身影化作了烟雾。
  厉戎环顾一周,直觉告诉她阳台有人,她顿了顿,然后长腿迈开走向阳台。
  阳台的门虚掩着,在正午燥热的风里“吱咿”一声。
  似乎和她锁好房子大门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瞥见的那扇门不一样,她明明记得自己不常打开那门,所以应该常年紧闭才对。
  正疑惑着,那扇门又“吱咿”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