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一座某人为她一棵一棵种起来的绮丽而独一无二的森林
成为祁家的女佣那么多年,她见过许多被那些豪门大小姐世家名媛们穿在身上或参加宴会或单纯炫耀的出自不同设计师之手的华丽礼服,所以能感觉到,祁蓝师穿过的每一件礼服,上面都有着它的设计师厉戎的影子,即便风格不同仍然能让人马上想到厉戎。就像她们是一体的,祁蓝师是被她盖了章的专属人物。
而且她怎么会看不见,这里那么多件华丽礼服,每一件都是同一个人的尺寸。早在很久以前,又或者是从一开始,厉戎的每一件作品都非祁蓝师不可穿,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吧。
只用了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女佣已经发现了厉戎贯穿在她所有礼服里面的私心,也顺便知道了为什么每一场舞会宴会大小聚会,祁蓝师都是身穿厉戎的礼服出席,为什么许多顶尖设计大师向她抛出自己得意之作时她只钟爱她厉戎。
凝视着那个仍然快乐地穿梭在众多礼服之间的窈窕身影,她忽而低声自言自语,“是你专属于她了,还是她专属于你呢?”
这一句话,祁蓝师自然没有听见,许久才从某件她没试穿过的华丽礼服后面探出头来,整个礼服间顿时成了她捉迷藏的森林,一座某人为她一棵一棵种起来的绮丽而独一无二的森林。
那棵被她抱着用来隐藏身体的大树其实是一件绣着钻石珍珠的华丽晚礼服。
“怎么了?礼服呢,你不换了么?”
女佣见她两手空空,又没有推来或是抱着新一件礼服,便好奇地问。
“嗯,不换了,好累啊,就从那四件里面选吧。”
祁蓝师指了指刚刚她换过的三件晚礼服,又转了转此时身上那一件,向女佣投过去期待的光,希望她对自己身穿那几件礼服的画面还深刻着。
从祁蓝师一对漂亮眼睛里看到有求于她的光芒,女佣难免疑惑,“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帮我选一件今天晚宴上穿的晚礼服呗。”
祁蓝师笑着歪了歪头,难得没有拐弯抹角地说道。
女佣一愣,更加不解了,“为什么我来挑?你怎么不挑呢,而且我又不清楚你的喜好。”
“因为我都很喜欢,所以选不出来,如果硬要选,脑袋会炸了的。”
祁蓝师点了点自己脑袋,似乎不止一点点苦恼。
女佣了然失笑,边看向那三件礼服边问她,“那你以前是怎么挑的?带上那个时候的女佣?”
“没有,以前是厉戎挑的。”
祁蓝师耸了耸肩。
“哦。”
厉戎休息了,所以这工作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啊。女佣默默叹了叹,因为这份工作对她而言也并不简单,她终于小小地体会到了祁蓝师挑选礼服时候的纠结。
除了祁蓝师身上那件还有三件是被祁蓝师换下来的已经被她挂回原位的。女佣想了一想,很快找到一条捷径。
她把挂着那三件礼服的可移动的高高架子推到一起,然后在那三件礼服之间的缝隙里穿来穿去,那个三件礼服围起来的空间顿时成了她的游乐场,她像坐在隐形的小火车上,载着她的那一节车厢正在按着既定的轨道行驶。
祁蓝师看见了,笑道,“这是你建的迷宫吗?”
“祁……祁小姐见过这么简单的迷宫么。”
刚要脱口而出的“祁大小姐”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掉一个字。
“那你这建的是什么?”
无事一身轻的祁蓝师坏笑着捉弄她。
女佣正陷入沉思听不见她声音。
祁蓝师无奈一笑,便不再打扰她,转身消失在那片礼服森林里。
在女佣纠结期间,祁蓝师又去换上了另一件礼服,像是故意给她增加难度。
当看到换了新一件晚礼服的祁蓝师站在自己身前,女佣迅速白了她一眼,她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一场简单的恶作剧,接着又不同方向地探了探头,像在找人,“是什么给了你动力和力量,刚刚还在喊累的人哪儿去了?”
“你啊。”
祁蓝师展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挑了挑一对柳眉。
“所以,你身上这件也加入选择项里么?”
女佣目光扫了一遍她全身,指着她身上那件礼服问。
祁蓝师点头,理直气壮的模样,“当然了。”
“好吧。”
女佣扶额,然后走进森林拖出她刚刚换下的第四件晚礼服摆着。
过了好一会儿女佣终于做出决定,“就它吧,别问我原因,我脑子也疼。”
“知道,不问。”
祁蓝师忽然心疼地揉了揉眼前人的一头羊毛卷,然后她从某处墙面里取出一个镶嵌其中的雪白箱子,在女佣一脸震惊之中将她挑选完毕的那件晚礼服放进里面再锁上。
祁蓝师正半蹲在那个白色箱子前,回头发现女佣在自己身后愣神,便纤长手臂一伸,握住压在波点长裙上的手腕,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们身下就是一方厚厚的柔软地毯,所以祁蓝师不控制力度,以至于正愣着神的女佣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地毯上,跌进半侧着身的祁蓝师怀里。
以为是一场意外,女佣撑在地毯上的手臂紧绷了一下,想让自己迅速脱离她的怀里,不料被格子衣袖包裹的一对玉臂攀上她后背,掌心若有似无地掠过蝴蝶骨,紧紧搂住她纤腰。
女佣再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这个环抱,她便明白过来是故意的,终于忍不住问出疑惑了一整个早上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今天特别反常。”
祁蓝师顿了顿,搬出因为猜测到她一定会有所察觉而早就想好的天衣无缝理由,“什么事情都没有,大概是太久太久没参加晚宴所以太开心了吧。”
“哦,国外没有晚宴么?”
女佣信以为真,便任由她抱着,自己的目光则好奇地落在横在她们身前的那个雪白箱子身上。
箱子其实并不是全白的,它的正上方那一面有一排黑色的字和黑色的装饰扣和实用的锁,但刚好这一面是契合进墙里的,所以会看不见,将它藏在墙里也不破坏墙的完整和雪白,女佣不禁觉得这样的箱子在这偌大礼服间里还有很多。
被别人抱在怀里也可以毫不在意地想其他事情么,祁蓝师稍显无奈地敲了敲女佣额头,又忍不住回答她溢出眼眸的疑惑猜测求证,“它们是有很多,都藏在这两面墙里。”
“哦。”猜想得到验证,女佣开心一笑,后知后觉祁蓝师的上下其手,不禁白了她一眼,“你在做什么……”
“你的身形那么完美,一定很适合穿礼服吧。”
祁蓝师不理会她的小眼神,自己歪了歪头打量起她来,也稍微松开了紧紧环住她的双手。
眼前人明显真的不把她当女佣啊,女佣一怔,随后轻笑出声,“我什么身份,哪里可以穿它们呢。”
这句话似乎一颗小火星,无意间落进了一堆干柴里,还是一堆暴躁的干柴。
祁蓝师蹙了蹙眉,有些暴躁地起身,闯进这个礼服间里厉戎用屏风围出的一个小角落,拿走里面的软尺后又气势汹汹地返回到女佣身边。
感受到祁蓝师的怒意,女佣下意识地想要躲,她后退一小段距离,伸手挡在自己身前,“等等,你做什么?干嘛突然生气?”
没等来祁蓝师的回答已经被她逼得躺在了地毯上,手腕也被她狠狠扼住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