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她不是画家,却爱以阳光为墨描绘他轮廓

  “该你了,进去洗吧,我给你拿睡衣。”
  顾倾城边说边从浴室出来。
  “好。”
  这么应下的人并没有这么做,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纤细玉腕,把人留在身前,将她那头不断凝结出珠子的长发擦得半干,才走进浴室。
  顾倾城顶着一头半干秀发走进祁严卿卧室,取走一套与自己身上那套正相配的睡衣,放到浴室外面的置衣架上。
  “睡衣我给你放外面了。”
  她敲了敲浴室门,对里面的人说。
  “好。”
  夹带着水汽的温柔声音,她闭上眼,仿佛置身一场烟雨里。
  祁严卿换上顾倾城叠好的睡衣,走上别墅三楼,她的卧室没有亮起灯光。
  他向四楼走去,那个大卧室的暖黄色灯光正亮着,薄唇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意,包裹在奢华睡裤里的长腿迈进卧室,顺手带上了房间门。
  这似乎渐渐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又或是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顾倾城正坐在屏风后的那张大床中央吹着头发,祁严卿顺势躺倒在她身旁。
  “欸,你头发还是湿的啊。”
  顾倾城伸手摸了摸祁严卿的黑发,发丝离开手掌还能留下水痕。
  “我知道。”
  祁严卿懒懒一笑,让某位美人心跳不自知地快了一拍。
  “知道还躺床上。”
  顾倾城睫扇轻翻,拉了拉吹风筒,对着他头发一阵乱吹。
  祁严卿似乎很享受顾倾城揉乱他黑发的动作,在一股暖风中缓缓闭起眼。
  感受到他的头发干了,顾倾城移走吹风筒,又对着自己的长发一阵吹,当她关掉吹风筒时,那头棕色长卷发蓬松得像一颗有着波浪形菌盖的蘑菇。
  “祁严卿?”
  见身旁人闭着眼,顾倾城轻轻推了推他肩膀,没有回应。
  “睡着了啊。”
  收起吹风筒,她边自言自语边张开被子盖住他和自己。然后侧躺在他身边,借着暖黄灯光描他此时睡颜,她似乎描过许多遍,却就是不厌其烦。
  “那个公园能玩的都玩过了,游戏设施又少又普通,”她突如其来地抱怨了一句,又低声憧憬着,“下一次我们去游乐园吧。”
  “好。”
  身旁原以为睡着的男人应了她一声。
  “原来你没有睡着啊。”
  顾倾城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祁严卿的睫毛,它依然像主人睡着了一样盖住眼眸。
  祁严卿还闭着眼,只是薄唇张合,“被你吵醒的。”
  “我不信。”
  忍住掀开他长睫毛的冲动,顾倾城起身,却被被子里的一只长臂按住。
  “你去哪里?”
  他终于睁开眼,偏头望向撑着床半坐起的顾倾城。
  “我去关个灯你紧张什么。”
  她移开那只手,下床走到墙边,按下灯控开关。
  “看得见路么?”
  “看不见。”
  不过短短一段距离,摸索着就能回到床边。
  她摸索中的手被他握进掌心。
  “你下床做什么?”
  感受着来到她身前的他的气息,顾倾城轻责道,他也下床的话,那她下床去关灯似乎就没有意义了。
  “你不是说看不见吗?”
  祁严卿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床上。
  “你不也看不见吗?都是摸索过来的。”
  两人又重新躺回到床上,缩进被子里。
  这次是祁严卿侧躺着,听见她逐渐平稳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便用那双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
  虽然不知道今晚她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但他庆幸她想做一回任性小孩的时候他陪在她身边。
  “游乐园吗?”
  祁严卿自言自语,他很早就脱去了少年的稚气模样,所以已经很久没去过那种地方,最后一次去似乎还是他们四人一起穿校服的时候。
  他转身将手伸出被子,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动作极慢且轻,生怕惊醒身边熟睡的人。
  拿到手机,将亮度调到最暗,他才点开搜索页,去收集关于现在的游乐园的一些信息。
  夜渐深,祁严卿捏了捏英挺鼻梁,对游乐园有了很多了解之后才放下手机,在顾倾城身边睡下。
  早上,阳光漫进房间,顾倾城先醒了,转头看见还在熟睡的祁严卿,心中莫名柔软。
  她不是画家,却爱以阳光为墨描绘他轮廓。
  那对美丽睫扇兴奋地扇动着,想要把眼前的宝物收纳进星河璀璨的匣子里。
  顾倾城将祁严卿看得仔细,就连微微跳动的长睫毛也没放过。
  “醒了就睁开眼睛啊,装睡做什么?”
  “想让你看我看得久一点。”
  祁严卿薄唇勾出一抹很真的玩笑,顾倾城却从中看出了不易察觉的困意。
  “你昨晚很晚睡么?”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我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吗,大小姐已经健忘得那么严重了?”
  祁严卿微挑剑眉,调侃了她一下。
  “那你继续睡,别管我,就让我看你直到闹钟响吧。”
  他是和自己一起睡的,但她也的确看见他的困倦了,不容他拒绝,她以命令的口吻把话说完。
  直到他闭上双眸,顾倾城才边望着他边坐起身,突然低低叫了一声,“嘶,真疼。”
  “你怎么了?”
  祁严卿听见她喊疼,顿时没了睡意,也坐了起来。
  “腿疼。”
  顾倾城揉了揉长腿,抿唇道。
  祁严卿知道原因,因为她昨天晚上玩的都是为小孩子设计的游戏设施,她在所有项目玩得尽兴时都是在委屈她那双长腿。
  祁严卿一边帮她细细揉着一边温柔地训话,“很疼吧,以后还敢玩得这么疯吗?”
  谁料顾倾城不知悔改,纤细五指揉了揉低在她面前的黑发,狡黠地牵动红唇,牵出一抹摄人心魄来,“当然还敢啊,这不是有人帮我揉着么。”
  “如果以后没有那人了呢?”
  祁严卿抬眸望进星河里,问道。
  “那就变回大人自己揉啊。”
  顾倾城笑了笑,没敢去想眼前人真的不见了会是怎样崩溃状况。
  手机的闹钟铃声响了。
  “要起床了,”祁严卿伸手关闭顾倾城的手机铃声,回头问她,“我抱你过去浴室?”
  “不是很疼。”
  顾倾城双手梳起蓬松头发,边拉开抽屉拿发圈边回答他。
  这算什么回答,祁严卿轻笑出声,那分明饱含着腿不是很疼但还是要抱的意味。
  将床上人横抱起,往浴室走去,然后再将她一对玉足轻放进一方毛茸茸的地毯里。
  “站着别动,我去给你拿拖鞋。”
  祁严卿放她下来时顺手就揉乱了她刚刚扎起的高马尾。
  “哦。”
  顾倾城毫无察觉,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
  祁严卿走回床边,拿起整齐摆放的一对拖鞋又回到浴室门前,把它们放在她玉足边。
  顾倾城踩着拖鞋,跟在祁严卿身后来到洗漱台前,自然而然地站在他身边的位置。
  她边挤牙膏边瞥一眼镜子,她刚刚才扎好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凌乱了?
  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终于想起来是祁严卿干的好事,便踮起脚尖,向祁严卿的黑发伸出了魔爪。
  这下好了,镜中的两人从发型到容颜再到睡衣都那么般配。
  “你笑什么?”
  “那你笑什么?”
  相视而笑的两人互相问着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祁严卿捧起一掌冰凉泼在脸上,再抬眸,看见镜子里的顾倾城也低头捧起一掌冰凉往脸上泼。
  他们不约而同地取下并排挂着的两条毛巾,擦干水珠。
  “今天是不是有大餐吃?”
  顾倾城想起昨天在浴室时祁严卿说的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