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竹与画 八十四 ”

  阿回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些灰白色的粉末,她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若是随意在兵器上加东西,就怕到时候定型的时候,出些问题啊。客官,这?”
  薛莲道:“不必担心,加进去就行。”
  见薛莲这么信誓旦旦,阿江也不好说什么,道:“既然这样,那客官两日后来取。”
  薛莲把钱放到店中的柜台上,道:“这是定金,多谢了。”说完便带着阿回和孤青离开了,阿江拿起柜台上的钱袋子,道:“真是财大气粗啊。”
  出了店铺,阿回摸了摸自己有些空荡荡的脖子,狼牙被摘下来了,碾成了粉末。
  薛莲看出阿回有些心不在焉,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两日后不就拿回来了嘛,何必这么沮丧啊。”
  旁边孤青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回也算是被安慰了,提起精神,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逛一逛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呢。”
  “好啊。”
  三人结伴又向着热闹的街市走去。
  官道上,马车停在路边,乌流和池秦桑还有一个车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乌流眯着眼睛,把自己膝盖当做桌子,在纸上写着东西,脚边还绑着一直鸽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池秦桑凑过来,原来乌流在写温城所发生的事情,信中只字未提奉灵之人,池秦桑奇怪道:“你这写得也不大对啊。”
  乌流抬头看他,池秦桑一脸无辜,唉呀,真是年轻人,太不经事了,他搁下笔,道:“这样写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啊?这本来也不是咱们解决的。”
  “唉你难道看不明白嘛,正司宫全宫上下知道奉灵的人又有多少人呢,宫主亦是从未在人前提到过,这你还不懂吗?”
  “这”
  看着池秦桑迷惑的眼神,他也只能叹了口气,奉灵在正司宫,大宫司以上的人无人不知,却无人可提,恐怕宫主也是有暗示的,他提起笔,写完最后一句话,吹了吹,卷成细卷,塞到一指长的竹管里,系到脚下的鸽子脚边,他解开鸽子的绳索,放飞到天空里,鸽子振翅离开,乌流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转头看到池秦桑还呆傻傻的样子,拍了拍他,叫在一边休息的车夫准备出发。
  正司宫,鸽子落在宫内,负责照料鸽子的信使,抱着鸽子,取下脚边的信,竹管上细细写着温字,把鸽子关回到笼子里,快步拿着信去报告。
  信使举着信走到门口,门口守着两个术士,看到信使走来,拦住他,查问道:“是什么信?”
  信使低着头答道:“是从温城来的。”
  术士手臂仍旧挡着,道:“宫主在接待贵客,把信交给我们吧。”
  信使点头应和,把竹管交给两位守门的术士。
  占术楼,宫主独居的地方,楼分三层,一楼是宫主召大宫司议会的地方,二楼是宫主居所,三楼是正司宫的占术室,占术楼门口常年有人看守,闲杂人等是靠近的。
  三楼,占术室,房间宽敞,屋顶上无数根红线交错,中心开着一个圆孔,直直射下来的日光,穿过红线上的铜钱,落在宫主手上手掌大小的铜镜。
  一把长长的胡须在胸前,雪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一身白衣鹤衫,静静坐在蒲团上,整个房间空旷且单调,房间中间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对面蒲团上,一身黑色斗篷的人低着头坐着,只露出一点点的下颌。
  老人闭着眼睛,手上铜镜折射着一束细细的日光,向上又穿过铜钱的孔,黑斗篷的人低着头,一双手轻轻敲起底下的木板,沉闷的笃笃声一阵一阵,从地面上传来,屋顶的红线微微颤抖着,原本定住的铜钱,慢慢在红线上滑落,投过铜钱孔的光被遮挡住,老人手上的铜镜,光芒也消失了。
  老人睁开眼睛,看着对面黑斗篷的人,声音有些喑哑,他道:“你来了。”
  对面的人手上动作停顿了下来,声音嘶哑的像是被火撩过一般,“怎么?不欢迎我吗?哈哈”他笑了两声,难听的如同乌鸦的嘶鸣。
  老人微微皱眉,道:“说出你的来意,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时间?哦,对了,我忘了,你老了,老得牙齿都掉光了,可不得着急了吗?哈哈哈”
  “你!?”老人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的盯着对面的人,“你说够了没有?你上门来,不就是有事要求我吗?”
  对面人稳当当的坐在蒲团上,一双放在膝盖上,面目被斗篷遮住,他道:“我不是来求你的,把那样东西交出来吧。”
  “什么东西?”
  “你手上的铜镜。”
  老人捏紧了手上的铜镜,急促的喘息,“不行!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对面人拍了拍手掌,道:“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啊,嗯?”他冲着对面的老人伸出一只手,老人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里似乎冒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恐惧。
  老人捏着手上的铜镜,指甲轻轻刮过铜镜背面,发出吱吱的轻声,对面黑斗篷的人手又往前伸了一截,老人无奈的松开手上的铜镜,不情不愿的把手上的铜镜放到他手上,眼光随着铜镜消失在他的怀中。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他起身,走到房门口,老人突然叫住他,问道:“为什么?”
  声音依旧难听入耳,想被什么东西刮过一般,语气却轻飘飘的,“不为什么,只是到了该做这件事的时候了,你也该满足了,不是吗?”
  他推开门,关上放门的刹那,老人浑身瘫软的倒在蒲团之上,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头顶上布满的红线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重拾力气爬起来,走下了楼,打开占术楼的大门,守在门口的两个术士见到老人,恭敬道:“宫主。”
  术士将手里的竹管递上去,道:“这是从温城来的信,还请宫主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