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葬礼上的群像

  一夜未合眼、一直守望爷爷的叶霑,在清晨时分,向叶零、叶霁、叶雷发出了一串指令。
  包括对媒体的公告,对其他家族和联邦要员的通知,以及一些后续事宜。今日,老爷子的遗容将在老宅里接受众人的吊唁,而后葬入天都叶氏祖陵。
  老宅的厨房里,奈莎下厨做了碗阳春面,浓郁的汤汁上扬了几朵碧绿的葱花,色相上看便知鲜美。她让叶零将叶霑请到了房里。
  换作以前,他一定以风卷残云之势吃掉,但现在又哪里有胃口?他向着奈莎,挤出一丝笑容,“宝贝,我吃不下。你吃吧。”
  奈莎端着碗,夹了一筷子晶莹的面,嘟着嘴轻轻地吹,垂下的长睫像展开的扇羽,伸到了他的嘴边,“诺,乖乖喂你啦,我亲自做的。”
  面条很筋道,叶霑小口地咀嚼。
  “让爷爷不见了。”奈莎像第三方,客观的说着一件事实。又夹了一点面条,“再吃点,接下来一天也有的你忙了。”
  叶霑轻哼了一声,“爷爷才走,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他握住了奈莎的手腕,表示吃不下了。
  奈莎放下了碗,双手叠在身前,很安然,“你安装在爷爷房里的3D监控系统,缺失了五分钟,时间是晚上9:24到9:29,我用云霏的电脑查的。”
  叶霑现在已经毫不怀疑奈莎的翻墙技术了。当爷爷离去,在这个世界上,他觉得只有奈莎才是她最信任的人。“那些被爷爷压制多年的欲望和阴谋,这便要浮出水面了。好啊,那就来吧。”
  一共吃了小半碗。叶霑他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奈莎踮起脚,轻轻抱了他一下,“我霑,你还有我。”
  叶霑在她额头蜻蜓点水,“对不起奈莎,我们的婚期恐怕要推迟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们在一起就足够了,去吧。”是的,除了要一个宝宝,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要不要走个过场,又有什么要紧?
  叶霑大步子走出了卧室。
  叶堂里,停靠着叶政的棺椁,灵堂布置地肃穆而庄严。
  叶家人位列两侧,接受来宾的祭奠。第一个来的,是宁之瀚、宁沛宇和宁沛宸。
  宁之瀚恭敬地点燃了三支香,虔诚敬上,而后向叶廷钧、叶廷祯致意,又瞅了眼宁姿风,“节哀顺变。”
  叶廷钧微微颔首,算是对宁之瀚的回应。宁姿风垂眸,带着三分悲戚之色。
  宁沛宸的目光落在叶霑身后,女孩半隐在阴影里,安静内敛,身姿纤曼,仪态无可挑剔。她是以叶氏未来孙媳妇的身份站在这里的。她此刻,应该很伤心难过吧。他忽然想,爱屋及乌的人最可怜。
  第二波来的是联邦总统罗布和办公室主任嘉林。
  上完了香,罗布上前握了下叶廷钧和叶霑的手,“叶老先生是联邦的丰碑,他几次力挽狂澜于联邦危难之时,联邦和民众将永远感念他。”
  “总统先生您过奖了。”叶廷钧回复。“请里面稍事休息”。
  罗布没有过多逗留,与嘉林两个人出了叶堂。看着阴沉的天空,莫名说了一句,“天都要换天了。”
  嘉林顺着他的方向,神色幽幽,“不管如何,叶家还是叶家。”
  叶家还是那个叶家,但一年后总统却不再是总统。迎面走来了州议员白季夫,他是带着女儿白敬瑶、女婿蓝银川一起现身的。他向总统表达了敬意,一番寒暄。
  嘉林向着总统道:“总统先生,您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有办。”
  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向这位大家族的议员示好。人未走茶已凉,他还在任呢。但罗布不动声色,“辛苦了。”
  第四波人是宋家宋致和带着宋玉粼,安逸和宋心竹尾随在后。宋玉粼惧怕叶霑,多次被老爹警告,也不敢再打奈莎的主意。但他在叶廷曼跟前停留了片刻,压低了声音,以手掩着嘴说,“姑奶奶,节哀哈,你自个要保重身体。我以后见了你都绕道走,今天是被我老爹薅来的,我也不想惹你闹心。”
  良言一句三日暖,恶语一句六月寒。宋玉粼的话谈不上良恶,但叶廷曼领会了他的好意。“你以后也不必绕道走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宋·小人·玉粼听闻自己被原谅,眉间竟有些喜色,可想到是在灵堂,喜乐是不合时宜的,便又哭丧起脸,显得莫名悲伤,跟着自家老爹走了。
  叶霑素来耳聪,常人听不到的低分贝他都可以听到。看在宋玉粼识时务的份上,他决定以后放他一马。
  安逸上了香,向叶霑说:“叶先生,我有些话想和奈莎单独说说。”
  叶霑裣眉,“伯父,以后叫我叶霑就好。奈莎,你随伯父去吧。”
  出了灵堂,走远了些距离,安逸才道:“奈莎,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些日子你随我去宋家住几天吧。”
  奈莎背过身去,看向园子里的西府海棠,“我姓安,我男朋友姓叶,我去宋家做什么?”
  安逸四顾,见没有人,才扯了一下奈莎的袖子,“奈莎,听爸爸的,大家族里是非多,况且又是大人物新丧,”他指了指天,“你可千万别趟这趟浑水。等风平浪静了,你乐意和叶家太子爷谈恋爱,我都随你。你妹妹和我说了,他是真的爱你。”
  安逸以自己笨拙的,逃避的方式,试图保护自己的女儿,免受池鱼之灾。奈莎何等聪明的人,一点就懂,但并不赞同。她足够强大,而且她不想在叶霑最难过的时候缺席。“我明白,我应付的过来,你,不用担心我。”
  “你这孩子,”安逸急得跺脚了,谁不知道暴风雨将来呀,他只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平安。
  六大家的人来了又走了,联邦要员、叶氏集团各股东、叶家的下属公司掌事人,合作伙伴都拜祭过了,叶家人将老爷子送入祖陵。
  天空下起了一阵小雨,这是入春来的第一场雨,为熙湖官邸的老主人而下。
  当晚,何大律师现身老宅,宣布执行叶政生前的遗愿,将叶氏集团正式交由叶霑的手中。也是这时,叶廷祯质问道:“叶让背弃叶家,现在不知所踪。由他代为保管的8%股份,应交由叶家家族委员会执行,直到叶家第一个孩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