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公审4
金陵城的多数文人墨客闻听金陵城的美，襄王府占了八成，只道是因为梅林，每到冬季，一夜盛放，香了半座金陵城，却不知，这道人工湖，才是襄王府最美所在。
因为此湖并非是死水一潭，而是引了金陵城的护城河，再从襄王府中的地下水道流出，因为是活水，所以，湖里生机盎然，且因着管理妥当，水质清澈见底，底下的水草清晰可见。
画舫上，琴音缭绕，容霁独坐在三层甲板上，望着水中一轮映月出神。
成津如蜻蜓点水般跃过湖面，腾空至三层甲板，刚要下跪见礼，容霁先开了口，“查到了？”
“从昨夜开始，齐世子受顾珩所托，全力寻找一个叫郭春来的人，此人是吏部左侍郎郭之沫幼子，亦是郭品媛同胞之弟。据属下调查，此人风流不拘，尤其喜欢跟丫鬟混在一处，今年上半年，他常出入顾府，所以，属下怀疑他就是玉玫的情郎。”
容霁微微颔首，“顾珩是不会在此紧要时刻，费人力物力去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惜的是，齐世子有负顾珩所拖，既使顾珩今日在堂中千方百计拖延时间，齐世子还是没有把郭春来捉拿归案。
好在，今夜还可以继续找。
成津道，“奇怪的是，今晚戌时后，齐世子的人突然就停止找人。”
顾珩换了策略？
容霁看着水草中穿梭的鲤鱼，淡淡道，“依你之见？”
“属下放在顺天府的赤衣卫回报，申时末，顾珩在狱中曾自制一道棋盘，棋上以人名为棋子。”
容霁转身，带着兴味盎然问，“都有谁？”
“顾仲巽、郭品媛、郭春来、柳初兰，柳景胜、玉玫、贤妃，齐世子，仆妇、店小二”成津顿了一下，缓缓道：“还有殿下您！”
听到自己的名字，容霁忍不住无声地笑开想不到自己还成为顾珩棋盘上一子。
有意思！
“开棋怎么走？”
“顾五公子未动棋子前，先废掉两颗，第一是殿下您，第二是郭春来！”言及此，成津的声音略透着疑惑不解。
赤衣卫汇报，顾珩在容霁这枚棋子上犹豫许久，最后，终于拿了棋，揉成一团，随手一抛，就扔到旮旯角落了。
接着，又扔掉了郭春来。
容霁心底无声“哦？”了声，转回身，半仰着头静静看着梅林上空的一轮清月。
顾珩把他置于棋盘上，显然，在齐世子费了一天一夜依旧无法找到郭春来的情况下，顾珩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希望借助他手上的赤衣卫的力量，找到郭春来。
而问题在于。
在顺天府牢中的顾珩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信息，知道齐世子捉拿郭春来失败？
顾氏兄妹是怎么暗中联系的？
其二，郭春来既是玉玫的情人，那顾珩能否得以雪冤，关健就在此人身上。
顾珩把郭春来这枚棋子弃掉，实在是有违常理，除非顾珩另辟蹊径！
成津也想不通，他眼底尽是好奇，“殿下，顾珩弃了二子后，又重设了五个棋子，是美人一、美人二、美人三、美人四、及美人五，恕属下无法考究，顾珩心中所动的这五个棋子究竟是谁。”
这么多美人，难不成顾珩想用美人计？
月色弥漫水上，折射至水底，水草随水流微微拂动，突然，一个黑影掠近，披风扬起，如一只巨大的夜枭轻轻落在容霁的身旁。
“成连拜见殿下，郭春来已经拿下，请王爷示下。”
成津是赤衣卫之首，是三品御前带刀侍卫，成连之是乌衣卫之首，仅听令于襄王一人，两人一明一暗，随从于容霁左右。
容霁嘴角挑了一抹优美弧线，“关着便是！”
既然顾珩不想求助于他，又废了郭春来这枚棋子，那他就不妨看她如何突出重围，杀出一条生路。
翌日，辰时一到，堂审开始。
今日更是人山人海，不仅外面站着听审的把所有的通道都挤得水泄不通。
府丞大人吸起昨日的教训，不再与顾珩扯嘴皮，遂，一上堂，立刻直达核心问题。
“昨日顾府妇仆已作证，于辛丑日，寅时中，亲眼看到顾珩从后院翻墙回府，对于此，五公子可有话反驳？”
“不瞒大人，那人确实是学生，不过，在大人定案之前，是否该给学生一个分诉的机会？”
“好，你照实说来，若有虚假，本官必严刑侍候。”
顾珩唇角掠开笑纹，双眸如阳春白雪，柔亮扑闪，她上前一步，双手一揖，谨声道，“学生不敢瞒大人，当日学生向襄王殿下为舍妹求诊，襄王殿下医术高明，不仅诊出舍妹中了哑药，还中了一种叫腐尸草的毒，据襄王殿下提醒，这种毒药，绝非普通后院女子能够得到，所以，学生怀疑，这玉玫背后还隐着一个欲置我们兄妹死地之人。”
话一出，连顾老夫人都变了色。
所有人都看向襄王，在求证。
容霁心中了然，顾珩反击开始了！
“不错，腐尸草来自西南沼泽之地，此等毒草，杀人于无形，极为罕见。”
“所以，学生放了她，乃是为了引蛇出洞。”顾珩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大人，实不相瞒，此次玉玫之死，学生确有推托不了之责，只是学生并非凶手，但学生知道凶手是谁，只要大人传唤学生身边的小厮玉茗，案情就可明了。”
玉茗一早就来候着，等候传唤，此时上来，看到顾珩，小眼圈红红的，便朝着她重重颔首，仿佛在说：七小姐，五公子把事情全办妥了，您放心！
顾珩微微颔首，填在胸口上的那口气终于咽了下去。
玉茗是奴仆之身，公堂之上，双膝落地叩首，“小的见过襄王殿下，还有各位大人老爷，给老夫人、襄大爷、大夫人、秋四爷、五公子请安。”
声音清朗，咬字清楚，一听就是读过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