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探监
这里关押的审训未结束的嫌疑犯，还有一些案情相对轻的犯人。
因防着有人劫狱，四周大牢四周设有瞭望楼，并设了岗哨。
看守的人远远就看到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令看守狱卒感到不寻常的是，前方为马车引路的居然是襄王府的赤衣卫。
朱红袍子，黑色披风，乌纱盖帽，腰佩带着威慑力量的鱼鳞双剑。
狱卒吓得马上去向典狱长汇报，典狱长正听着爱妾唱小曲，听了连忙套了官服，戴了官帽，飞似地赶出去迎接。
顾芊琅在玉贞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赤衣卫把人安全送到，告别离开。
顾芊琅由典狱长亲自作陪，进去探望顾珩。
顾珩是顺天府尹柳大人亲自批捕的人，没有柳大人的手喻，犯人是不能见外人的，可，谁让这个人是襄王呢？
又谁让自己不过是六品小狱卒？
顺天府的大牢牢门非常小，进去的路亦狭窄难行，阳光照不进，只能借着火把前行。
典狱长见青衣的小厮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顾家七小姐提着食盒，另一个丫鬟就更别说了，前胸后背都绑着大包裹，两手还提着一堆的东西，心里难免纳闷，“前面这位是？”
玉贞笑着道，“他是襄王爷贴身侍候的，叫小童，大人您不认得么？”
就是把柳大小姐打成猪头的那小童？
如雷贯耳呀！
显然，今天的马屁没拍错，襄王爷让小童给顾家七小姐开路，幸亏他没敢拿柳大人的手谕拦住人。
简直机智！
典狱长瞬间跟打了鸡血似地，冲到前面，弯着腰，手作搀扶状，“童爷，这路有点难走，您慢些，慢些。”
青衣小童斜睨着他，吊着嗓门道，“老子走得利索，你瞎叫什么。”
按着小童的吩咐，典狱长叫了几个管事的婆子来，帮着将床上用品和洗浴用品一应俱全地送进顾珩的牢房里。
又在囚房四周围在幔子，整成了一个小独立空间，最后还吩咐狱卒每天按时供热水，让顾五公子洗浴。
“瞧瞧，这比我那屋子还好，五公子，您可满意？”典狱长看着铺在地上鲜红的被子，刚才，他是狠了心，把小妾房里春秋被子都让人拿来，铺在囚房的泥地上。
顾珩淡笑不语，只作了手示，示意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连个夸都没给，典狱长看着被子上绣着的交颈鸳鸯，有点心疼。
但转念一想，能巴结襄王府的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走出囚房，玉童大力扯着围在外面，把别的牢房隔开的布帘子，仿佛在查验上头挂得够不够结实。
一旁的狱卒躬着身子，满脸是笑，“请童爷放心，小的刚用的可是带勾的钉子，别说挂个帐子，就是挂头牛也没事。”
小童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伸手拍拍狱卒的肩，“懂事！”
狱卒受宠若惊，摸着自己的肩膀，“小的这回可舍不得洗澡，这可是童爷摸过的。”
小童挺着小胸脯，昂着下巴道，“我家王爷说了，秋狩快到了，我家王爷是担心五公子太瘦了，到时候狩猎带不出手，所以，务要你们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要是瘦了半分嘿嘿”
哇，王爷秋狩还要带上五公子，不得了，这五公子要红了。
典狱长开心得眼睛眯成了线，连连点头，“小的明白，请童爷代小的替王爷说一声，就是小的自己身上掉十斤肉，也决不会让五公子少半两肉。”
帐内，兄妹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勾通。
果然如顾芊琅所料，玉玫的死完全在顾珩的意料之外。
“玉玫死那日，混进顾府外院的是有人给你送信的，让你赴玉玫的约？”
顾珩颔首，顾芊琅看着稿子，“现在难就难在，五哥你没办法证实你并没有去赴约，因为玉玫死的当夜你是独自留在书房。”
顾珩因着嗓子的原因，在松歌苑除了玉茗外，谁都不见，而玉茗当夜又无法给他作证。
顾珩要交代的实在太多，而他受损的声带无法一直开始说话，于是，执笔迅速写下这几日自己的安排，顾芊琅看着，看到不明的地方，指了指，顾珩便附过耳，开口解释了两三个词，顾芊琅马上明白。
“剑走偏锋真是好计策。”顾芊琅眸底泛过一丝亮彩，收了稿子，揉成一团，兴奋莫名。
可是，于顾珩，却是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失落覆上心头，他伸手抚着妹妹的鬓发，百感丛生，一句话也道不出来。
因着自己错估形式，顾芊琅再次陷入囧地。
顾芊琅明白五哥的顾忌，她面上如罩一层柔亮，眉眼更是弯弯，环顾四周，“我现在保护哥哥，等着哥哥养好了伤，从此后，哥哥可要保护我。”
顾珩眼尾一撩，浅浅笑开。
接着，二人迅速换了衣袍，顾芊琅为兄长再次梳发，为了这次换装方便，这次她梳了最简单的孩童的双耳髻，虽然于她的身高看上去有些突兀，所幸，她还未及笄，如此装扮，也无人说什么。
待顾珩一身女装掀了帐出来时，小童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快抽搐了，“七小姐，人你看到了，走吧，这里老子呆得不舒服。”
说完，也不待顾珩开口，小童即双手交于背后，大摇大摆离开。
小童出了顺天府大牢，还是跟个招摇的大白鹅似地神气活现，可到了轿里头，马上就马了软脚鸭，拍着小胸脯，“五公子，这回可是把精血都耗光了。”
玉贞却一脸佩服，“哥哥什么时候学会如此传神的口技？把那小童说话的口气学得入木三分。”
玉茗拍拍胸口，“算不，仅此一次！”
玉茗在顾府，是顾珩的近身小厮，平日里因着主子的面子，在顾府也是神气得很，但跟襄王身边的小童那完全不是一档子的事。
那厮可是敢一脚踹在三品大员的亲闺女，贤妃娘娘的亲侄女的胸口上，问题是，到现在，柳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哼一声。
顾珩闭着双眼，小七这一步险棋，直接让玉茗冒充小童，以襄王的名义来探监，若真有人以此为弹劾，告襄王干扰顺天府的审训，那这个坑就挖大了。
他现在该怎么做？
“去襄王府！”
“啊”玉茗一听，下巴差点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