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国手
在金陵城里，关于襄王的传说很多。
有说他是天生逆鳞，不为顺帝所喜，所以，顺帝免了他上朝听政。
有人说他病弱之躯，且天生残缺，性情古怪，所以，成日关在襄王府中，不愿见人，既使出门，也藏在马车里，极少真容示人。
更多的人说襄王性情寡淡，不愿参与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所以，避居在襄王府。
没想到，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儿。
顾芊琳也跪在人群中。
她看到襄王的第一眼时，脑子里就冒出“岳美姿仪”这四字。
“微臣恭迎襄王大驾。”顾仲秋轻咳了一声，目视顾珩，有点画蛇添足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王爷轿上。”
方才府里接到襄王侍卫的通报，顾仲秋还以为出了错，但打发去的人很快回报消息，襄王的马车确实朝着顾府方向来，于是，仓促之时，通报全府出来迎接。
“顺道罢了！”容霁下了轿，淡淡带着矜贵的语气：“老夫人，两位顾大人，起来吧。”
原来是顺道！柳初兰暗暗松了一口气，搀了顾老夫人起了身，突然想到柳初莹将要被许配给襄王，莫非襄王此行是因为闻知柳初莹来了顾府，所以，特来一见？
真是天助她也！这次不彻底搞死这母子几个，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侧首一看，见小妹脸上全是娇羞，目光胶在襄王的身上，心一动，忙鼓动，“都快是襄王的人了，还不上去请安，莫要让那竖子占了此等好事！”
姑姑蒙的圣宠后，这几年家中对柳初莹极力的栽培，希望她能嫁给皇子，让柳家的圣宠不衰。
虽然皇上的适婚儿子众多，当中有几个皇子，以她柳家女的身份还能够上正牌王妃。
但姑姑看好的却是襄王。
上个月她和妹妹进宫见姑姑，姑姑告诉她们，等皇上给襄王和齐郡主赐婚后，秋狩时，就要为襄王寻找合宜的名门女子侧妃，她已向皇上推举了柳初莹。
思忖间，柳初莹已袅袅上前，曲身道，“小女柳初莹给殿下请安。”
霞光中，那眉目梁着一抹令人动心的羞涩，看得四周的百姓啧啧出声：金陵柳家女果然名不虚传。
“柳小姐不必多礼，金陵人都说，除却柳家无姝色，果然如此！”容霁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但那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含情脉脉，令在场所有的女子羡慕柳初莹。
“殿下您过誉，初莹不敢当。”
“柳小姐不必过谦。”
容霁声线如珠似玉听得柳初莹一颗心怦怦乱跳，只是苦于这样的场合，不宜再多说，只能乖乖侧着身退开几步。
顾老夫人到底见惯场面，马上柱着拐上前道，“殿下，多谢接我这不孝孙儿回府。”
说完，眸光探向顾珩，带着略威的严厉，显然，对顾珩把家事呈于公堂不满。
顾仲巽上前以武将的姿势作揖道，“殿下，请进府说话。”
容霁微微颔首道，“顾大人有心了，只是这次本王来，乃是应顾珩之邀请，就不劳大人招待。”
言毕，容霁缓缓回身，唇角划过优美的弧线，“五公子，还不带路？”
顾珩怔了一下，突然，一种极致的喜悦涌上心头，差点喜极而泣。
脑子里有一个信息告诉她，容霁是大顺朝第一国手
顾家祠堂位于顾府正东，整个祠堂除了摆满顾家列祖牌位的正堂外，还有六间厢房，平日里，家族祭祀时，供家眷体息，但如今，只有夏雪绯和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居住，就显得空旷寂静。
顾珩进入祠堂后的厢房，夏雪绯正在对着残阳捣着药材，顾珩就睡在她的身侧，身上盖着一张薄薄。
顾珩眼眶一热，哑声道，“母亲。”
夏雪绯蓦地抬首，杵子一下砸在手指上，她不管不顾，蓦地起身，“小七”
母女连心，在夏雪绯看到受伤的顾珩作女儿身打扮时，就知道是女儿存了什么心，这几日，她寸步不敢离开儿子，又牵绊顾珩，只是苦于分身无术，而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信之人给她传递信息。
顾珩上前便抱住母亲，在她耳畔哽咽道，“襄王在外面，他来给哥哥问诊。”
“襄王？他怎么会懂得看病？”夏雪绯很早就听过襄王容霁，只知道他是顺帝最宠的儿子，却不知道他竟能问诊。
“娘亲，具体女儿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提出，自然是有把握的。”知道容霁是第一国手，似乎不是她原本所该知道的信息难道是梦中？
一时间，顾珩真有一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无奈。
“是娘连累你们了。”夏雪绯紧紧抱住女儿，用力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娘亲莫要这样说。”顾珩用袖襟抹着娘亲眼角的泪，哑声道，“哥哥这几日如何？可曾醒来？”
夏雪绯细细端详着女儿，又轻轻捋着她微乱的鬓发，哽咽道，“这几日疼得实在厉害，喉中有血和脓块，无法进食，娘只能点安神香让他一直睡着，好过醒着痛苦。”
顾珩心如刀绞，“祖母请的大夫怎么说？”
夏雪绯苦笑，“什么也没说，就开了几副治伤的药，吃了也不见效。”
顾珩看着五哥两颊消瘦的脸，垂泪首，“母亲，事还宜迟，您叫醒哥哥，孩儿请襄王进来。”
顾珩出去，很快就领了容霁进入后堂，夏雪绯已经给儿子换了外裙，只是没有叫醒他，看情形，是实在不忍心让他醒来受苦。
容霁观了榻上人几眼，那一双美眸温柔地看向顾珩，“孪生？”
顾珩有些心虚地笑了一下，“学生长七妹一岁。”
容霁诊完脉，神色沉静肃穆，“除了哑药，还有腐尸草，此药入体，融血融肌，是致命之慢性毒。”
腐尸草，一听名字就令人胆颤心惊！
夏雪绯无法自抑地痛哭出声，抱住儿子，埋首于被褥中。
顾珩全身泛冷，难怪在梦中，兄长没熬过今年冬，原来还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