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协议条款

  “你回来了？”恶魔温柔又略带笑意的问候，总觉得有钢针藏在背后。
  “嗯……”那个世界的疲劳仍旧缠着迦兰德的身体。他非常的虚弱。
  “救我……”迦兰德绝望地看着撒耶坦，“我不想死。”
  撒耶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凭什么要救你？”
  “求求你。”迦兰德觉得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如果放任自己昏睡过去，又要回到那个地方在泥潭里挣扎。现在，无论哪一个世界，都不能带给他片刻安宁。
  “迦兰德，或者希林洛斯，或者以后你改的什么鬼名字……”撒耶坦轻轻拢着迦兰德的头发，手指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你的灵魂是被我标记过的。活着，或者死了，无论哪一个世界里，都不会解脱。”
  “为什么？”
  “因为你特殊啊，小家伙。”恶魔神游天外讲起往事，“你有一个特别的祖先。因为血液里流淌着他的一部分，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你是最后一个有这份血的人了。我只能来找你。”
  “祖先……我父亲的祖先吗？”
  “嗯。”恶魔轻轻点头。
  “我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你能告诉我吗？”
  “不要。”恶魔俏皮地拒绝。
  “……”
  “救我……”泪水从眼角滑下来，迦兰德没有更多的力气动弹，这句话是他唯一的心声。
  恶魔不做声。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不想就这么走向尽头，我还想看到那个美丽的环形山。”
  “这是一个复杂的交易，照道理来讲呢，我应该先和你讲完所有的负面条款，在你意识清醒、能够完全分辨是非的时候才能做出决定。”撒耶坦微笑着冷嘲热讽，“不过你好像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撒耶坦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一卷皮纸，还笑着拿纸卷敲敲迦兰德的额头。
  “我就跟你简单地讲一下怎么回事吧。”撒耶坦打开皮纸，并没有宣读，而是自己看了一遍。
  “不是和你说过嘛，灵魂是我们恶魔的食物。当然啦，我指的是人类的灵魂哦，猴子猩猩这些玩意，我不吃的哦。”
  他继续自说自话。
  “嗯，因为我是高等恶魔，动物的灵魂太没有营养了。我只吃人类的灵魂。”
  “然后嘛，你就是……我看看怎么说的，哦，恶魔的代理人。代理人，懂哇？”撒耶坦还专门解释了一下，“你行走在人间，寻找人类的灵魂，将选中的灵魂献祭给恶魔，就是我。”
  “反正上面是这么写的……”撒耶坦一脸无所谓，一甩手羊皮纸消失不见，“其实满地都是人，也无所谓找不找。反正献上来就是了。”
  “作为酬劳，恶魔提供容器。这个很重要，这是救你性命的办法。”
  “嗯，‘容器’这个词我解释一下。”撒耶坦的样子很随意，说的却是性命攸关的话语。有时候他讲得太快，迦兰德根本听不懂。
  “容器，这个嘛，我们是叫做容器啦，用你们的话，一般就是叫做肉体或者身躯。简单地说就是你这个人嘛。”恶魔拍拍迦兰德的胸口，“如果你的灵魂成为代理人的，你需要辛辛苦苦地在人世间奔波，我当然要提供一副好好的皮囊给你咯。”
  “这一幅皮囊，就是凡人所爱之物。他们那么向往同恶魔做交易，都是为了这个。你替我卖命，我送给你一副永生不死的好皮囊，你受的这点小伤根本不在话下。”
  撒耶坦抿一抿嘴唇，又说，“不过交易嘛，得到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也会失去同等珍贵的事物，这个没有办法的。大多数人的灵魂本身也不值这个价，所以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签这么一份契约。”
  “你嘛~”撒耶坦又捏捏迦兰德的脸蛋，迦兰德几乎又要昏睡过去了，又被他唤醒了过来。撒耶坦说的话，他也听得不甚清楚。当然，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关心。
  “你因为血统的关系，灵魂质地不错，能够胜任代理人的工作，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撒耶坦，”迦兰德脑子迷糊，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说？”撒耶坦低下头，凑到迦兰德的耳边问。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也会去那个地方，被怪物吞食了……？”
  “哦，这个啊~”撒耶坦坐起身，大声地说，“不会的。你的灵魂是被标记过的，恶魔不会吃的。死后失去肉身，就要永生永世地在无尽之境徘徊，永远在泥浆和狂风暴雨里面挣扎，没有尽头的。特别爽。”
  迦兰德苦笑了一声：“讲了半天，原来我没的选啊。”
  “怎么能说没的选？”撒耶坦不以为然，“永生永世在泥浆里挣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有的人就是喜欢冒险呢。”
  迦兰德摇摇头：“我下定决心了，让我活下去吧。”
  “活下去，就是选择做代理人咯。”撒耶坦又拿出羊皮纸，“契约需要签字。嗯，你也没力气了，我帮你写了吧。”
  他另一只手又从袖口取出一只鹅毛笔来，在皮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了几个字，一边写一边嘀咕着：“甲方，恶魔撒耶坦；乙方，人类迦兰德。”写完了自己又欣赏一番。
  “哦，还要按手印！”恶魔二话不说，捏着迦兰德的手指，一把锋利的裁信刀凭空唤出，在少年指尖划破按了手印。
  迦兰德并没有看清皮纸上的内容，他因为高烧，眼前只能看见些影子。
  “好了，契约成立，恭喜恭喜。”撒耶坦笑呵呵地收起皮纸和笔，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迦兰德喊住他，他都没有力气坐起来，用尽全力也只有手指还能动一动，“救我！”他用责怪的口气说。撒耶坦只顾着签合约，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提到怎么救他的性命。
  “哎哟，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快要死掉了。”撒耶坦又笑嘻嘻地坐下，打量一番迦兰德。
  “救我……求你了……”
  “嗯，我知道。通过交易，代理人获得容器。现在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