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无尽绝境

  迦兰德猛然一睁眼,面前竟又是那个巨大的嘴巴!这个嘴巴轻轻一动,就能把自己给吞下去!糟了,前面不小心睡着之后,又回到了原地!
  再睡?恐怕就来不及了。那个满是倒刺的大嘴巴正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寻找食物的味道。嘴巴不停地发出呼噜噜的声音,黑洞一样的口腔里,滴落着恶臭的残骸。
  “还能动么?还能动么!”迦兰德集中精力,移动自己得手脚。经过刚才在现实中的休息,他的手脚又恢复了一些。脚现在勉强能动,手也有些知觉。他翻个身,从地上又爬起来。然后手脚并用,朝着远离大嘴巴的方向用力。
  大嘴巴就呼噜噜地跟在迦兰德身后,不紧不慢,就刚刚好跟在他身后,好像在嘲笑他似的。
  迦兰德一个劲往前爬。这时,天空中又传来巨响。原来远处的另外一只嘴巴,也甩过来,嘴巴落在更远处的地上。紧接着,第三个嘴巴也凑过来。三张巨嘴把迦兰德围在了中心。
  三个臭烘烘的锥形怪物全都面向他,它们不停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都在用喉咙深处的黑洞注视着他。
  迦兰德一见逃离的路都被怪物堵住了,感慨道:“要是我那宝剑在手就好了。我也好跟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话音刚落,突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来,打在迦兰德面前的灰尘里。再看闪电留下痕迹的位置,一把弯折的剑深深插入灰烬。迦兰德喜出望外,连忙拾起。
  “宝剑啊宝剑,想不到你还通晓人性,自己跑来找我!”迦兰德握着剑柄。对折的剑刃更像是一把钩子。
  他还苦笑一下,心想:这里又没人,谁会来嘲笑我用的兵器形状可笑呢!
  迦兰德对着宝剑说:“既然你前来陪伴,今天哪怕拼了半死的性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要杀一头怪物来垫背!”
  说罢,他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挥起宝剑,砍了身后的嘴巴。
  那怪物的嘴巴那么大,宝剑的剑锋却只有一点点。锋利得剑刃刺破怪物粗糙的皮肤,留下一个细小的伤口。对于那么大得怪物来说,这么一点小小的伤口,都不如蚊子叮出的包大!
  巨嘴微微后退了一点,表皮颤抖了一下,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疼。
  迦兰德要挥剑再刺,那嘴巴竟然还倒退着逃跑。迦兰德受着伤,没有力气去追,只好原地举着宝剑等怪物主动来进攻。
  果然,身后两个嘴巴也凑过来。两个嘴都咧开来,露出里面无数的倒刺尖牙。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巨嘴连刺两剑。最后一剑插得有些深,勾住怪物的皮肉。他双手握着剑柄不肯松手。那怪物就扭着脖子,把迦兰德连人带剑一块甩出老远。
  迦兰德重重摔在地上,伤口连带着脊背一起疼。他嘴唇都在颤抖。但是看到巨嘴毫发无伤的样子,心里还是气不过。
  巨嘴又试探着碰触他,迦兰德躺在地上,举着剑又刺。那嘴巴被刺得疼了就退回去一点,但是过一会又跟着气味凑过来,不胜其烦。
  僵持的时候,又看到有混混僵僵的人走了过来。那人循着巨嘴的声音走过来,面朝着恐怖的嘴巴站着,脸上却是安详的笑容。巨嘴四周的肌肉蠕动着,恶臭的口水不停淌出来。那人也不知道恐惧。
  安伯斯咬着牙爬起来,趁着巨嘴专心吞咽的时候,往远处逃。身后那只嘴巴吞下人后,又缓缓地追来。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你在嘲笑我么?”迦兰德疑惑地转头过来,那巨嘴也不急着吞他,就是慢慢地跟着。
  “来,我们拼了!”迦兰德又举起剑,这次没有刺嘴边的肌肉,而是刺进嘴巴后面一点的地方,姑且说那里是脖子吧。果然,脖子这里的肌肉没那么坚硬,宝剑轻易地刺入,卡在里面了。
  迦兰德抓着剑,跳起身骑上怪物的脖子。
  怪物的反应略略有点慢,它意识到脖子上有异物之后,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然后开始剧烈地抖动脖子,左右摇摆猛力地甩。
  迦兰德双脚夹着怪物的脖子上的鳞片,双手握紧宝剑,就是不下来。
  怪物发疯一样地甩了一阵,都没能成功。它持续地低吼着。猛然间,怪物迅速地抬头。巨嘴带着迦兰德直入云霄。上升的速度,远远超过想象,简直就是一瞬间,看到无数远处的景物从眼前闪过。
  伴随着急速的上升,四周的温度急剧降低,空气变得极其稀薄。迦兰德逐渐从骑着巨嘴的姿势,变成了手握剑柄挂在巨嘴的脖子上。他只觉得头晕,眼前一片昏花,嘴里的气息都在向外扩散,呼吸变得极其吃力。
  只是心里还有一点念头不能松手。
  当然,也可能是双手都冻僵了确实松不开。
  过了好久眼前才有些亮光。迦兰德挣开眼睛,自己已经随着巨嘴来到云层之上。那片灰尘笼罩的天空,现在成了脚下的灰色大地。而且怪物如此之长,云层都已经距离脚下百丈有余,自己在更高的地方悬挂着。
  云层上面,是无尽的湛蓝天空,一枚巨大昏暗的白色太阳照耀着这里。
  云层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物或是景物了。无尽的纯色此刻渗透出静谧的绝美。
  “这真是此生难得一见的美景。”迦兰德不禁感叹道,“这个地方,果然是人们身后来到的世界吗?”
  巨嘴发出响彻天际的长啸。不多时,其他两个嘴巴也竖起来,聚在一起。然后,整个怪物又抖动着身体急速地下降。这次怪物抖动得更加剧烈。迦兰德几乎是被反向拉着冲向大地。
  大概冲到云层一下之后,伴随着巨兽的抖动,迦兰德被甩了出去,落在距离天坑很远的地方。地上厚重的尘埃缓缓接住他。
  他下落的速度太快,在尘埃上砸出一个深坑。上面的灰尘又塌下来埋住他,无数细小得颗粒冲进肺里,忍不住剧烈地咳嗽。
  咳嗽牵扯着伤口,迦兰德猛然坐起身——再看四周,又是囚牢里面了。
  因为猛然坐起,伤口开始疼痛,血又淌出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闻到伤口里面正在发臭了。
  天已经亮了。一个教官进来,嘀咕着:“这次拿谁喂狮子呢……诶,就是你吧!”他命人把话很多的那位带了出去。囚牢又寂静下来,许多人被带走,只剩迦兰德一个。
  “哟,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