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吃人恶魔

  老头紧紧抓着迦兰德的脚踝,疯癫地笑着。迦兰德用力挣脱也没用。以他的身手,打死一个老头肯定不在话下。可是他不敢下手。毕竟老头是教堂里面的修士,自己在这奇怪的地方打死了他,可怎么向外面的人交待?
  眼看着怪物缓缓爬过来,迦兰德突然又冒出个点子来。
  “凯恩老师,你做这个祭坛,就是为了召唤恶魔吗?”他定了定神问道。
  “没错。你,就是献给恶魔的食饵!”
  “可是你召唤出来的这个,不是恶魔呀!”迦兰德装作非常懂的样子。
  “不是恶魔?那是什么?”老头自然不信。
  “这个啊,叫做——”迦兰德看到撒耶坦笑嘻嘻地比划着,就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叫做‘吃人怪’。”其中“吃人怪”三个字是用部族语言讲出来的,所以显得特别深奥。
  “怎么可能?!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恶魔长得跟人一样,而且比人还好看。我早就和你说过。”迦兰德这话不假,所以说起来腰板也直,“恶魔已经被你召唤出来了啊,他一直就在你身后!”
  “不可能,在哪里?”凯恩老师转头去找,自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就坐在祭坛上面,正在对你笑呢。”
  撒耶坦倒也配合,居然就自己跑去祭坛上面坐着,冲着二人邪魅地微笑。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凯恩老师厉声问道。
  “因为……因为……”迦兰德见撒耶坦端起一个头骨碗,做出饮酒的姿势,就顺势说,“因为需要喝这个锅里的东西,连喝十碗,喝完就能看见。”
  “真的么?”凯恩老师听到这话喜出望外。立即松开迦兰德跑去大锅边上。为了看到恶魔,老头也是拼了。那滚烫的热汤散发着恶臭的气息,他舀上来就喝。
  迦兰德实在看不下去,转过头去。只听到老头咕嘟咕嘟喝汤的声音。十大碗可要喝上好一阵。老头暂时安顿好了,眼前还有个吃人怪要解决。
  那怪物从大厅里面爬出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类似于受苦的人。看他的样子也是可怜,关节全部反向弯曲,胸膛朝上地爬行。驱使怪物行动的,更像是某种外部的超自然力量,而不是肌肉或骨骼。
  迦兰德爬起来且退且打。那怪物不是生物,不会因为受伤而退缩。剑锋削一两块皮肉下去,怪物继续行动,也没有额外的惨叫。
  迦兰德照着怪物的脑袋打,一剑敲下去,刺穿怪物的颅顶。他双手用力转动剑柄,搅碎怪物的脑袋。猛然拔出剑,各种恶臭的碎屑散落满地。
  再看“吃人怪”,没了头顶,只剩下颚,却活动自如。血肉模糊的嗓子眼还是不断发出惨叫。
  迦兰德无心恋战,逐渐退到楼梯,慢慢上楼,来到上面一层。这时他突然加快脚步逃离,而怪物也一跃而起,从他背后跳到了面前!
  迦兰德挥剑一扫,砍断怪物一只手。那怪物全然不觉,依旧朝他身上扑。
  他又剑锋指着怪物的胸膛,一剑刺穿。怪物剩下的三只手脚还在舞动,手掌拍打在迦兰德脸上,火辣辣地疼。迦兰德挑着怪物靠近楼梯边上,收回宝剑,一脚把怪物蹬下去。
  眼看着怪物摔下去,一只脚断了,一时爬不起来。他才继续朝出口方向逃。大概因为脚软,这段路怎么跑也跑不快。挣扎着奔到当初下来的那扇门,面前竟然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四下漆黑。用力推门,听到外面哗啦哗啦的铁锁声,这里竟然是反锁的!迦兰德慌了,用力推动大门,制造噪音,同时大喊着:“有人吗——!救命啊——!放我出去!!”
  在他焦急的时候,撒耶坦优雅地出现在身边,纯白的衣衫发出微光。
  “撒耶坦?!”迦兰德又惊又喜,伸手去抓恶魔的肩膀。他还不曾如此期盼过这个朋友的出现。不想撒耶坦神情凝重,不悦地瞪着迦兰德。
  他一闪身消失,又转个身出现在迦兰德另一侧。
  “不要碰我!”他指着迦兰德的胸口,皱着眉头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碰我,记得了么?你还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哦……我、我知道了。”迦兰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第一次见到撒耶坦不高兴,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害怕唯一的光亮离自己而去,就立即道歉。
  撒耶坦陪着他呆了一小会。直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恶魔的微光消失,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恐惧袭来。迦兰德又奋力敲击大门,高喊着:“放我出去!”
  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迦兰德心中一块石头才落定。大门一开,外面五六个举着火把穿长袍的年轻人。
  突然见到刺眼的光亮,迦兰德非常不适应,他举着双手遮挡火光。那几人一见他手上握着武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迦兰德连忙扔下剑,高举着双手说:“请救救我、让我离开这里!”那几个人略略轻松了一些,收了他的佩剑。
  “真是奇怪,你怎么会到这下面去的?”
  迦兰德又请他们务必紧锁大门:“那下面还有吃人的怪物和发疯的凯恩老师!”
  “凯恩老师?你见过他?”那几个人更加奇怪了。
  “你先和我们一起上去吧。”几个人带着迦兰德离开地下室,绕着楼梯上来,返回雕像的后面。全部的人出来之后,他们又紧锁了地板上的入口。
  再次回到地面上,只见教堂这间大厅里灯火辉煌,许许多多教士聚集在一起,各拿经书正在举行仪式。看他们穿的是颜色鲜艳的各种长袍,其中一人穿着白罩袍和深紫色天鹅绒内袍,胸前挂着金丝绶带,和当初在盛装巡游时见到的主教一样。
  迦兰德连忙朝这人跪下。
  “主教大人,好奇怪!”带迦兰德上来的那些人汇报说:“地下室竟然困了一个人。”
  那位主教是个面容和蔼神情严谨的老人,小麦色皮肤,灰白的头发,没有胡子。他走到迦兰德面前,说道:“抬起头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