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文台舌战

  吴王的话,等于是宣布,从今以后,越王已经不再是囚犯,而是吴国的客人了。吴王以客王之礼相待,众大臣自然也以臣子礼相见。
  互相行礼已毕,正要落座,忽听一声吼。相国伍子胥出列,指着越王说:“勾践,休要花言巧语蒙蔽我家君王。”
  勾践似乎吃了一惊,看看吴王,又看看伯嚭。
  吴王脸上显出不高兴的神色,说:“相国何事发怒?”
  伍子胥躬身说:“启禀君王,勾践几年以来,巧言令色,装出一副可怜相,骗取君王的信任,其实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吴王冷冷地看了伍子胥一眼,说:“相国说越王图谋不轨,可有证据?只要相国拿出足以证明越王在图谋不轨的证据,寡人立刻将其拿下。”
  伍子胥说:“君王,勾践表面是卑躬屈膝,私下里野心勃勃,这些事,只瞒着君王一人。易曰:潜龙勿用。勾践失势,潜伏不动,野心还在,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动。万万不可被他的表面文章所迷惑。君王不可不察。”
  伯嚭出列说:“伍相国此言是何意思?君王病了几个月,身体刚刚恢复健康,乘寿诞之际,宴请群臣,连寿礼都不要大家送,图的就是众乐乐。你怎么一上来就是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存心想给君王不舒服是不是?”
  吴王紧追一句:“伍相国,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啊?是不是故意让寡人难过啊?”
  伍子胥躬身说:“臣不敢!”
  伯嚭冷冷地说:“这世上还有相国不敢的事?”那意思是说,你连君王的女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伍子胥自然听出其中话味,瞪一眼,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伯嚭的话,立刻引起吴王共鸣,他想起和郑旦一起快乐相戏的情景。心中一阵难过,
  范蠡出列,对着吴王行了一礼,又分别对伍子胥和伯嚭行礼,说:“君王陛下,相国大人,太宰大人,我君王入吴数年,小心谨慎,克己守礼,夹着尾巴做人。一言一行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在朝廷上下有目共睹。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感动了君王和满朝文武,怎么就感动不了你伍相国呢?是不是我们的礼物没送到,我们的美女没送到,伍相国心存怨恨,故意刁难我们君臣呢?”
  伍子胥的脸色又开始发紫了:“你胡说,伍员岂是那种卑鄙小人!”
  伯嚭对吴王说:“君王,臣提议,今天不议事,只管饮酒取乐,如何?”
  吴王说:“好,正合寡人的意思。”
  伯嚭站到场中,高声说:“君王有旨,今天是君王大喜的日子,大家敞开喝酒吃肉,取乐。不议国事,有胆敢妄议国事,以违旨论!”
  大家这才停止争论,纷纷入座,毕竟没有人对好酒好肉有仇,吃喝才是真的。
  伍子胥一见吴王收回了给大家说话的机会。这酒饭吃得就没意思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拔腿离开会场,出了文台,骑马回家了。
  伯嚭高声说:“我们君王是仁德贤明之君,现在赦免了越王的罪过。伯嚭听说,‘同声相和,同气相求’,今天的宴会,仁者适合参加,不仁者就该离去。伍相国只是一个刚勇大将,他自己走了,是不是留在这里喝酒觉得惭愧呀?”
  吴王听了,哈哈大笑。指着伯嚭说:“你这个太宰呀,说得太恰当了。”
  伯嚭说:“喝酒,喝酒。都别愣着,一醉放休。”
  于是乐声响起,杯觥交错。一片欢乐。
  酒过三巡,越王偕范蠡离座,举着酒杯,来到吴王面前,高声说:“东海臣勾践从小臣范蠡,奉觞上千岁之寿,辞曰:
  皇在上令,昭下四时,并心察慈,仁者大王!躬亲鸿恩,立义行仁。九德四塞,威服群臣。於乎休哉,传德无极。上感太阳,降瑞翼翼。大王延寿万岁,长保吴国。四海咸承,诸侯宾服。觞酒既升,永受万福!”
  一番祝词,说得吴王开心极了:“好好!我们同饮此杯。”
  这一天,每人都喝的熏熏大醉。
  伯嚭醉醺醺地回到府上,直奔郑旦而去。郑旦的到来,让伯嚭大喜过望,他将郑旦藏于别院,只有一两个随从知道。
  郑旦得子媚传授狐媚之术,正人君子尚且经不住诱惑,伯嚭是好色之徒,哪里还能把持得住,魂儿早就没有了。
  他才知道,为什么君王有了西施郑旦,连早朝都不上了。
  郑旦一见伯嚭回来,急忙迎上去:“奴婢见过大人。”
  伯嚭在文台宴会中击败了伍子胥,顺从了吴王的意思,,也解了心头恶气,更重要的是,越王回国的事,已成为定论,这对范蠡也好交代。他知道,范蠡既然有本事把郑旦从吴王那里夺过来送给他,如他不兑现承诺,范蠡就可以轻松地把郑旦从他手中夺回去。这是他最怕的。
  现在诸事随顺,美人在前,自然是喜不自胜。急忙拉住郑旦说:“美人不必多礼。哈哈,今天好心!”
  郑旦说:“大人,今天这么高兴,遇上什么喜事了?”
  伯嚭哈哈笑道:“今天狠狠打了伍子胥的脸。”就把宴会上和伍子胥争执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旦满脸惊惶地说:“伍相国这么厉害呀。”
  伯嚭说:“宝贝别怕,伍子胥伤害不了你的。”
  郑旦说:“越王好可怜啊,出来这么多年,有家难归。”
  伯嚭说:“没事,吴王已经决定放他回国了。”
  郑旦说:“可是伍相国不让,就麻烦了。”
  伯嚭说:“没事,有我呢,打仗我不如伍子胥,可是耍嘴皮子,伍子胥从来都没赢过。”
  郑旦扶伯嚭坐下,说:“你不怕伍子胥?”
  伯嚭说:“伍子胥有什么好怕,他就是一头直肠子驴,好对付。”
  郑旦说:“可是你要是不在吴王身边,伍相国就会跑去对吴王说啊说啊,说来说去,吴王就改变主意了。”
  伯嚭说:“没事没事,有我呢。”
  郑旦说:“大人,你不能让伍子胥说动了吴王呀,他今晚说不定就去对吴王说了。”
  伯嚭说:“今晚不会,吴王喝高了,是不会见他的。”
  郑旦说:“那明天早上呢?”。
  伯嚭说:“明天我一大早就去见吴王,择日放越王回越。”
  郑旦娇柔地说:“这还差不多。”对着伯嚭羞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