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痛爱
其实阮姝对于顾氏的事，并没有在顾艺瑟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她在意顾氏，可同样，她也在意宋霁。利用宋霁的权势去解决顾氏的危机，实在是很考验阮姝的良心。
她胡乱地想着，下一刻，被揽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
“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再如何深重，也禁不住一再的挥霍。”宋霁的声音在这样的华灯下，带着让人沉沦的味道，阮姝听见她说：“可是阮姝，你对我来说不一样，只要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鲜少做出这么温情的姿态，遑论是大庭广众。阮姝在一众艳羡艳羡的目光下，眸光潋滟。她不知该做何回应，既愧疚又甜蜜，只能面色嫣红地看着他。
宋霁被她湿润润的眼拨乱了心弦，却也还记得此行的目的。他整理着阮姝有些乱了的鬓发，轻轻柔柔的声音：“那么，顾氏的事婉婉要不要管？”
阮姝抬头看见他温雅清冷的脸，他秋水寒星的眼里，都是她。阮姝想：她不该让宋霁淌这趟浑水的，甚至这个念头都不该有，宋霁这样的爱重，怎堪辜负？
“我不管。”她笑着摇头，埋首在他的胸口：“我只要拿回爸爸的股份，顾氏的事，我都不管。”
“好。”宋霁抱着她，轻声细语。而在阮姝看不见的地方，他眼角的红极妖异。
阮姝无论是否主动向他提及顾氏的事，这件事都会成为她心底的一根刺。而他，只好以退为进，将这根刺直接挑出。
他摸着阮姝的发，眉眼浅浅眯起，便有了几分慵懒和危险的味道：顾风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越过他，直接去找了阮姝，而他，从来厌恶阮姝身边有除了他以外的人事。
只是一瞬间，宋霁敛起眼底的锋芒，似乎刚才的狠戾都是错觉。他动作轻慢地放开怀中的人。
“那我们现在回家？”
“好。”阮姝微笑。
她那个时候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精心构设的网。从她为苏集木挡刀以后，宋霁就已经决意不动声色地占据她的分分寸寸……
宋霁想要的，从来都是对她的绝对拥有。
而她在那个时候恍然不觉，已经一点一点卸下防备与心结，错以为眼前人骨子里是情深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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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席靖到家的时候没有见到唐糖。
切割华丽的玻璃桌上，放着闪闪发光的钻戒，一路上都是蜿蜒的血迹。
他在那一刻，有些手脚冰凉。
苏席靖理所当然地以为唐糖不敢逃跑，故而此情此景，他想到了许多很糟的结果。
夜色昏沉，他几近手脚冰凉地给助理打了电话。
“给我查一下今天a市所有的医院的入院登记，有没有一个叫唐糖的女孩。”他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助理睡眼朦胧，听了好几次才听出是自家总裁的声音，连忙应下。
“还有……”他重心不稳地坐在沙发上，勉强将那三个字说出来：“殡仪馆……”
他的语气实在太瘆人，助理缓了缓才开口：“……是。”
电话被挂断，别墅里一点人声都没有。苏席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觉得到处都是唐糖留下的痕迹。
她喜欢在果盘里放三种水果；遥控器永远都是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她是个左撇子，但凡她使用的东西，都放在左手边；她会在冰箱里放薄荷叶子；她挖掉了花园里的郁金香，种了一大片的蔬菜；她……
她恨他，可在他的身边，她也一直努力生活着。
唐糖不是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空有漂亮的皮囊。她从来都是小麻雀、小草、仙人掌，坚韧得不得了，可这样的她，也无法接受嫁给他，当他的妻子。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她，亦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他的唐糖……
人总是醒悟得太晚，而爱得太过刻骨。苏席靖不知道，原来他已经喜欢唐糖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非卿不可。
他不该把她逼得这么紧，他不该强迫她结婚，他不该……
苏席靖二十几年的人生，没有这么无措过。他在崩溃中接到了苏集木的电话。
“喂？”
“唐糖在我这里。”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苏席靖熬过一阵她安然无恙的狂喜后，跌入了晦暗不明的暴怒中：“你再说一次！”
“……我们现在已经在c市了。”苏集木压低了声音，看向一旁昏睡的唐糖。
“你敢把她带到c市，苏集木，你以为有苏居北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吗？”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散漫，只是言语之中，多了肃杀之意。
“你来c市找我们吧。”苏集木依旧平静：“你知道唐糖喜欢我的，再在我身边待下去，你觉得你还能要回她？”
“苏集木，你好样的。”他一字一顿，眼底已经没有半点温度。
电话被轻轻挂断。
苏席靖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阴暗得不像话。
而电话那头，苏集木举步走向昏睡的唐糖，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
苏集木在今天晨曦的时候接到了唐糖的电话，他那个时候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苏席靖对他各式各样的攻击发难。
“唐糖？”他诧异地喊了一声，对面的女孩便哭了起来。
“集木，苏集木。”她喊他的名字，上气不接下气般：“我真的……真的快要嫁给苏席靖了，你来a市救我，好吗？”
说到底，苏集木身上流着的也是苏家的血。他感激唐糖在国外对他的救命之恩，但同时也飞快地计较了一下这个请求的利弊。
现如今，如果他带走唐糖，必定能让苏席靖自乱阵脚一阵子，于他而言，是一个可以喘息的大好时机。
他在电话那头微微沉默，开口却是温柔，不露半分计较：“……好，你在a市等我，我去接你。”
唐糖心如鹿撞，她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更没有想过苏集木会一口答应。她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