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识心

  校长办公室。
  宋霁在办公室后面的主位落座,步伐优容。
  “你在锦州做了多少年了?”他开口,语气清淡,却令人感到压迫。
  王学逸愣了愣,道:“七八年了。”
  宋霁浅浅地抿了口桌上的清茶,轻描淡写:“做了七八年的校长,你有想过换一个职位吗?”
  “宋总的意思是……?”
  “锦舟名下的广告公司,正缺少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才。”宋霁抬头看向他,形状好看的眼被薄薄的镜片遮挡,看不清神色。
  王学逸心头巨震,几乎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锦舟名下的广告公司,在整个广告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处于娱乐圈的漩涡中心,名利都是庞大。
  “宋总,我、我自然是愿意的。”他忙不迭地说。
  宋霁凉柔地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语气:“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是什么?”王学逸隐约猜到这件事可能与阮姝有关。
  “半年、半年的时间,让阮姝主动辞职。”宋霁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桌上的钢笔,姿态眩惑,“不能逼她,我要的是,心甘情愿。”
  宋霁那样城府深重的一个人,阮姝离开的三年时间,只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自己出手圈住她,让她后怕恐惧,倒不如假借他人之手,让阮姝心甘情愿地活在只有他的世界里。
  最初,他本打算循序渐进,所以一开始,他放任阮姝出去工作。他那时想: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他可以慢慢来,不必急于当下。可阮姝替苏集木挡刀以后,终于拨断了他本就紧绷的神经,让他不能继续够静观其变。
  因为在那一刻,他被清晰地告知,原来宋霁,是可能会失去阮姝的。故而他甚至不惜提前拿出阮云股份一事作为筹码,换取到如今的局面。“宋总的意思是”
  宋霁的声音有丝丝缕缕的慵懒,他开口,给不在现场的阮姝勾勒了未来:“我希望我的夫人,身边不要有与我无关的人事。我厌恶,不可控的感觉”
  王学逸只觉得背脊有冷汗滑下,心头涌起些微的愧疚。阮姝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她必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丈夫会在她的背后做这么多事。还是这般算计周密,不留余地。
  “宋总,我懂您的意思,您放心。”他鞠躬,态度恭敬。
  宋霁从座位上站起,微笑:“别被察觉了,王校长。”
  “……是。”
  教室里,阮姝正在给学生上美术课。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举着手中的画,语气雀跃的看向阮姝:“阮老师,我画好了。”
  方甜是班里的美术课代表,性格可爱好强,总是第一个完成随堂作业的。
  阮姝微笑着从讲台上走下来,温柔地说:“好的,老师过来看看哦。”
  她站在方甜的桌边,拿起画纸。
  纸张上有一颗茂盛的苹果树,还画着一些小花小草。看得出是很用心的,阮姝弯腰将画纸重新放回方甜的桌上,鼓励道:“画的很好,再接再厉。”
  小女孩受到赞美,脸色红红地看着阮姝,嗲声嗲气:“老师,我下次肯定画得更好。”语气里还有些小得意,阮姝莞尔。
  “知道啦,下次你肯定会画得更好的。”
  方甜正打算再在阮姝面前继续表现一下,却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她伸手拉了拉阮姝的衣角,软软甜甜地说:“老师,门口有一个好好看的叔叔。”
  阮姝疑惑地转身,便看见宋霁站在逆光的地方,整个人像是有一层光晕,漂亮优雅得不像话。她脸色腾得便红了,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继续画画,老师马上回来。”
  宋霁无声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得整理了教辅,小跑着走了出来,不禁莞尔。
  阮姝拉着他的手走到楼梯口,确定周围都没有人了,才开口:“你来做什么呀?”
  “看看你上课的样子。”他温声道,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温柔。
  “那你看过了,我就……回去了。”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朵有些红。
  她这样害羞又不敢言的样子简直让宋霁抓心挠肺,他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楼梯的扶手上,阮姝惊呼了一声,声音变了调:“你干什么?”
  “想亲亲你。”他低柔地说,眉眼低垂,便有了蛊惑的味道。
  阮姝抬起头,张口结舌:“这里……这里是学校。”这个高度,她只需稍微抬头就能看清他的模样,玉制的面容,眼眸是寒光照水。
  宋霁似乎是笑了,他俯身贴近她的耳朵,吐字沙哑:“那晚上再说,嗯?”足够隐晦,也足够撩拨。
  阮姝只能点头。
  他这才放过了她,将她放了下来。
  阮姝觉得自己是飘忽忽地回到教室的。
  她没有出去多久,学生们都在认真画画,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阮姝挨个收了随堂作业,伴随着下课铃声,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宋霁已经在回锦舟的路上,他拨通了苏席靖的电话,语气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温情,冷冷清清得不像话。
  “苏总,麻烦你这两天来锦舟一趟。”
  电话那头,苏席靖皱了皱眉,看向床上面色红的不自然的唐糖,语气犹豫:“这两天可能不行,抱歉。”
  他话刚刚说完,宋霁便挂了电话。
  苏席靖也不恼,径直走到床沿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你没事吧?”
  唐糖细细地哼了一声,费力地翻了个身,没理他。
  苏席靖:“……”
  车里,宋霁看着黑屏的手机,眼底有几分玩味。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苏席靖不惜放下和他的正事,那么上心地处理。
  此时此刻,霆屹集团。
  苏席靖一把捞起烧得昏沉的唐糖,举步往外走。
  唐糖咬着牙试图挣脱,可是身体虚弱得不像话。“放开。”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我放开,你站得稳?”苏席靖不耐的说,按通了内线电话。
  “马上安排一辆车。”他沉声下了命令,摁断电话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