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手段
阮姝循着声音出去,便看见一对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大肆叫嚷。她顿了顿脚步,酝酿好措辞,微笑着走向他们:“您好,我是这里的任职老师,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替您转达给店长。”
她穿得素净,纤尘不染的气质,身上有初出大学的稚嫩。
男人皱了皱眉,不耐烦道:“我找你们店长,和你说,和你说有什么用?”
“先生您可以先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一旁的女人推开男人,冷笑:“你是教哪个班级的?”
“我教的是培优班的油画。”
她话音刚落,那个女人红着眼给了她一耳光。动作之快,不但阮姝自己没反应过来,就是在外面暗中观察的秦顾也愣住了。
阮姝面上火辣,一时痛得说不出话来。秦顾远远看着,抖着手给宋霁打电话,顺带默默给这位打人的女士点了蜡。
“总……总裁,阮小姐被人打了。”
宋霁在行动电话那头顿了顿,平平静静地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秦顾咽了口口水:“在外面。”
“你还不进去。”他骤然冷了声音,秦顾几乎腿软。
宋总,明明是你自己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帮忙的呀。
“是。”秦顾恢复镇定,抬腿往里走。
而此时,阮姝正看向动手打人的女人,勉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打我。”
“我儿子上完油画课回来,告诉我老师上课体罚他。”女人越说越激动,伸手想要推搡阮姝。秦顾快走过去,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阮姝知道宋霁会派人看着她,因此看到秦顾的时候并不惊讶,只是微微忪怔。
“这位女士,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秦顾维持着面上的格式化笑容,心里一片冰凉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您打人,估计我也要连带被收拾。
锦舟集团高层会议室
宋霁“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整个人阴郁到了极致。
“会议中止。”他的声音很冷,说完便往外走。他穿着黑色的长款西装外套,途径之地似乎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秦顾是个本分人,认认真真地和打人的女士探讨了前因后果,态度诚恳,绝对没有以权压人。最后明白了,大概就是刚刚离职的前任油画教师打了她的小孩,阮姝第一天上班,凑巧接替了那位离任老师的位子,故而牢牢接住地这个黑锅。
“这位女士,这位先生,现在事情已经说清楚了,的确不关阮老师的事,你们是不是该向她道歉?”秦顾温和地说,放下了对方的手臂。
“道歉,我们凭什么道歉呀?他同样是这里的老师,一丘之貉!”男人激动地用手指着阮姝。
阮姝脸色泛白,正欲争执。
培训中心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两排衣着精练的男子走了进来,清一色的黑色西服,保镖模样。他们站在门口,站姿挺拔,看起来训练有素。
秦顾看到,领头的那一个人是陆风。
总裁,也来了吧……
阮姝和那对夫妇显然都没见过这些人,不由得看向他们。
阮姝心里有些端倪地走向从风,虚捂着发烫的脸。“请问你们找谁?”
从风端端正正地给她鞠了一躬,“夫人!”他身后的人也齐刷刷地弯腰。
阮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猜到宋霁估计是来了。
“宋霁呢?”她问。
宋霁这才缓缓的从最后面走了上来,他面色极淡,漂亮淡漠的面容,气势逼人。阮姝觉得他每一步都走在自己心上。
“把手放下。”他站在阮姝面前,握着她的手,姿态凛冽。
阮姝看向身后一脸惊恐的夫妇,试图解释:“他们认错人了,不是故意的。”
他的气势太过压迫,整个厅堂都没有人说话。方才还在阮姝面前趾高气昂的夫妇现如今面色惨白,女的靠在男人身上,显然是有些腿软。
“把手放下。”他的声音冷沉了不少。
阮姝无奈地放下手,轻声道:“只是红了,等等就好了。”
有手下拿着医药箱进来,宋霁取出化瘀的药膏,在阮姝脸上缓缓推开。是宋家私人医院的独门方子,有市无价,宋霁从小淤伤都用它。
阮姝觉得自己脸上的热辣消退不少,她浅笑眯眸:“我真的没事啦。”
“陆风,带夫人去车上。”宋霁沉声下了命令。
“是。”陆风走了过来,向她做出了“请”的恭敬姿态。
阮姝不安地看着宋霁,踌躇道:“宋霁,你别……”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带夫人出去。”声音降到了冰点。
阮姝咬了咬牙,往外走去。
厅堂的气氛越发压抑。
男人抖着声音对宋霁说:“您是刚刚……刚刚那位老师的什么人?”
宋霁举步走向他们,慢条斯理的语气:“谁打的?”
两个人都不敢回答,这个年轻男人的气息太恐怖了。
秦顾看得出他已经怒极,知道再不赶紧回答谁都不好过。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宋总,是这位女士。”
宋霁淡淡地“嗯”了一声,突然取下墙上的裱框照片扔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溅到了女人的脸上,细微的伤口,只是足够威慑。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玻璃碎片,递给女人:“拿着。”
女人颤颤巍巍地接下了。
“握紧。”他的声音越发低柔,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般,没有半点起伏的语调。
“先生,这是玻璃……”男人胆寒地开口,讨饶道:“您这种大人物,何必和我们计较?”
宋霁本就已经怒火中烧,此时此刻语气却淡然:“我今天,一定要见红。”他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阮姝在他的眼皮底下受伤,实在是一件考验他耐性的事。
让人自伤的手段太过狠戾,秦顾和一干人等都静默不语。
女人颤抖着握住玻璃,有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
宋霁闲适地开口:“用点力,没吃饭吗?”
女人白着脸又握紧了一点,十指连心,她痛得面色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