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初 二
阮姝将一沓设计图翻得哗哗作响，抬头看向苏集木，语气带着些许兴奋：“还有戒指，戒指要改……”
宋霁快步走至她的面前时，表情已经很平静。
“你在做什么？”
阮姝抬头看向他，语气兴奋：“我在做婚礼策划。”
宋霁只觉得眉心重重一跳，极克制的开口：“谁的婚礼？”
“集木哥哥的朋友宋霁，你怎么了？”
宋霁拿过阮姝手中的设计图，很随意地翻看着，许久，转头看向苏集木，眉眼清冷：“朋友结婚？”
苏集木只是端坐着，不置可否地笑。
“阮姝，你已经在爸爸这里住了一周了，现在和我回去好吗？”他内心十分烦乱，微微弯了嘴角，耐着性子哄着面前的女孩。
阮姝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语气纠结：“可是我答应集木哥哥待到这个月底。”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十分为难的样子。宋霁脸上还带着笑，双眸已经危险地眯起：“阮姝”
“宋霁，借一步说话。”苏集木微笑着打断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空无一人的后花园，苏集木笑意未减地看向宋霁，缓声开口：“阮叔叔说，这三年来，婉婉几乎都和你住在一起。”
宋霁看着他，眉眼波澜不兴，看不出情绪。
“你把婉婉控在身边这些年，花了很多心思，她现在确实很依赖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她同样也很依赖我。”苏集木顿了顿，微笑：“你知道阮叔叔现在敢和你唱反调，依仗的是什么吗？”
宋霁三年前以整个顾氏威胁阮云，让他将阮姝送到自己身边。他们二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告诉阮姝真相。阮云当时和阮姝说的是，宋霁是好友的孩子，顾氏事务繁忙，让阮姝好好跟着他，不要回来添乱。
苏集木笑容收敛，一字一句：“宋霁，我不得不承认，你有着超乎同龄人的优秀。可你，现在还不是锦舟的执行者，而我，我身后是整个霆屹集团。”
“你应该已经查到我和苏居北的关系，所以有一件事我也要顺便提醒你：宋霁，我马上就要从苏居北手下继承霆屹了。宋珏不会为了你与霆屹决裂，霆屹虽然比不得锦舟，可也是a市的龙头企业。”
苏集木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沉声道：“宋霁，放弃阮姝吧。”
两个人站着对视，均是不动声色的模样，许久，宋霁举步离开。
他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甚至从头到尾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在经过苏集木时，微微顿了一下脚步。他侧过脸，开口时唇角带着一丝笑，语气森然：“痴人说梦。”
阮姝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苏集木这个人，远远比宋霁想得难缠。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宋珏，架空了宋霁在锦舟的一切权利。可直到那一刻，宋霁也没有想过，也许阮姝是爱苏集木的。
宋霁想，他陪在阮姝身边三年，把一切最好的送到她面前，即使她再怎么不开窍，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爱自己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阮姝就是一块木头，或者说，阮姝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块木头。
———————————————
晨曦的光温热明亮，宋霁看着阮姝微微颤抖的背影，终是没有说出更伤人的话：“我在楼下等你。”
阮姝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掬了几捧水泼在脸上，眼眶微微发红……
秦顾站在大厅，看见阮姝下来，几步迎了上去：“阮小姐，宋总在车里等你。”
阮姝打开车门的时候，宋霁正拿着一张报纸，手指扣着报纸的边缘，微微凝眉。
他侧过脸看向阮姝，将报纸放下，闭着眼不说话。
阳光打在他工笔素描的脸上，投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气氛越来越低，阮姝只觉得背脊上一片冷汗，一时间竟不敢走向他。
“要我过去抱你？”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暗沉：“过来。”
阮姝咬着牙坐了进去，车门在下一刻被秦顾砰地关上。阮姝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顺惯了，刚刚顶撞了他，现在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
她默默地靠着车门，小鹿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宋霁。
“坐过来点。”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描淡写地说：“阮姝，我会吃了你不成？”
阮姝乖乖地往他身边挪，带着几丝讨好的意味：“宋霁，你送我去霆屹好不好？”
宋霁的脸色有点阴沉下来，冷笑了声，捏着阮姝的小手轻轻地揉：“你去见他做什么？”
“我答应舅舅，替顾氏拿下苏席靖亚岛项目百分之三的股份。”
“就凭你？”他的语气终于是完全冷了下去：“你凭什么？凭你这张脸？”
“我有专业的团队……”
“既然有专业团队，那要你做什么？阮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顾风把你卖了你看不出来吗？他把你当成了讨好苏席靖的礼物，你知道吗？”他看着阮姝，轻笑：“你是要羊入虎口吗，嗯？”
“那是我舅舅……”
“阮姝，他有把你当作侄女吗？”密闭的空间里，阮姝觉得周身都是宋霁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极清冽，是很凛冽的冷香。阮姝尝试镇定了很久才开口：“他只是要我拿下亚岛的股份。”
宋霁捏着阮姝汗津津的手，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冷意，他吻着她发白的脸，语气带着哄诱：“婉婉……不如到我身边来，你不仅可以读完大学，还可以把母亲接到身边，只要你想的话……婉婉，我可以把整个顾氏替你拿到手，送给你。”
车子缓缓开动，阮姝用手抓着裙子，面色怔然，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说什么？”
“我说，阮姝，到我身边来。”
“你真的还要我？”
“我要。”他的眼里是温煦的光，语气里是承诺的意思：“阮姝，我要你。”
他们之间横亘了那么多误解与伤痛，阮姝只觉得眼热，手心的汗满溢，心跳又急又快。
宋霁看着她，眼神似乎是温柔的神色，可是心底的念头却是森然。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走向他的机会，如果她没抓住，他只能出手，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