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齐小侯爷

  齐昀自小养在宫中,得太后及陛下怜惜,无人敢惹,本性又是个顽皮的,经常领着各府上小公子,上蹿下跳,闹得京城是鸡飞狗跳。
  打小恨不得上天的性子,虽有年岁相近的女孩儿,齐昀却是最不耐烦与她们一处玩儿,哪里知道京城还有个什么第一才女。
  回陛下说自己对于未来妻子的要求也只不过是随口一答罢了,自己都未放在心上,谁曾想来个宴会听见了这一番话。
  齐昀其实清楚自己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脾气,却也见不得一个也不知是谁的女人恬不知耻,自作多情,定睛一看,长得还不如何,简直是想呵呵一声,谁给她的脸?
  只说徐思漪听清齐昀的话,恨不能晕死过去,她长相确实只不算出众,偏又生的一副刻薄面相,便爱把自己往素净了打扮,又使人传出诗词,得了个才女的称号。
  多少青年才子都吃这一套,也将她捧得高高的,徐思漪也愈发觉得自己着实冰雪聪明,才情斐然,当的是京城第一才女了。
  不料想来了个小侯爷口出不逊,一下就将她打回了原形,隐约还听见席边传来嗤笑声,霎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齐昀说过了便算,径自走开,之后早忘了这么一回事了。
  徐思漪却是暗自怀恨在心,愤愤不平,只暗暗使计,引得自己的追随者传出齐昀顽劣不堪的事迹。
  自此,齐昀在京中的名声更是糟糕透顶了。
  后来发生之事齐昀倒是不知,不过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何时又在乎过自己的名声呢?
  往事不提,现今听得楚淳解释后,齐昀倒是想起来了这么回事。
  “是她啊,她算的上哪门子的表妹,究竟谁传出来我看上她的,眼瞎么?”
  “她这是去找谁,怎么我看着那房里的像是谢芙啊?”萧正眼尖,正看见了对面厢房的人。
  “欸,还真是谢芙那丫头,她不是前几日才禁足吗,怎么这就给放出来啦!”楚淳与谢芙打小便不对付,之前正是两人吵架差点动起手来,谢夫人才给女儿禁了足。
  “徐思漪最近常找那丫头麻烦,就她那个心思单纯的,不得吃亏,不行,我得去看看,怎么也不能让人在我的酒楼里受了欺负!”
  楚淳虽说喜欢与谢芙作对,但也见不得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她,二人自小一起打打闹闹一起长大,也算是一对青梅竹马,欢喜冤家。
  徐思漪被谢芙一句话道破了心思,正窘迫不堪,随即愤然地看向了陆姹。
  却见陆姹坐在席上,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随意束了青丝,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那一张脸蛋儿未施粉黛,眉目间隐隐一股书卷的清气。
  徐思漪惯爱做素雅打扮,一般是衣着多用素色,面上却要仔细扑粉装扮的,如今细看陆姹,竟真是生的无一处不美,还刚刚好是自己欲妆成的清雅模样。
  京城何时有了这般的美人,还和谢芙交好,估摸着也是个虚有其表,内里蠢笨的俗物,只叹老天怎么没给自己一副好模样,尽给了这些庸碌无才之辈。
  “你是哪家的娘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徐思漪,我俩的事你扯上人家做甚?”谢芙担心徐思漪往后找陆姹麻烦,欲将徐思漪遣出去,“谁家的酒楼,什么人都能随意乱闯客人房间吗?”
  屋内,徐思漪见谢芙对陆姹的家世避而不答,便知她门第不如何了,
  “谢芙你这般激动做什么,我老早就说过你,咱们的身份,交朋友该自习挑挑才是!”
  又转向陆姹道,“你是谁家的,这般没有礼数,会宾楼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你最好是自己乖乖出去,可别叫人撵了出去才好。”
  陆姹倒是不知如今还有人将世家门阀看的这般重。
  往前追溯,确是称得上一句“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可现如今,士族已然没落,不见如今已是“旧时王谢”了吗?
  便是谢家也是因子孙出众,才在朝廷上身居高位,更何况徐家,知情人听得都觉好笑,说句世家可真真是抬举他们家了,恰巧陆姹随父亲念书时,知道这么一段史事。
  听得徐思漪的话,陆姹便知不能只静坐着看戏了,这般嘲讽自己家世,若是自己还无反应,传出去父亲在朝中无颜面,恪儿江入书院进学,也少不得被宁国公党羽奚弄。
  有听谢芙说过徐思漪家世,知宁国公如今也只剩个封号,在朝中领了个虚职,宁国公世子,便是徐思漪的父亲,至今无官无职。陆姹便不怀好意问道:
  “家父在翰林当值侍讲学士,此番初来京城,便不识得您是哪位,不知令尊是在何处任职呢?”
  果然,徐思漪听得此话,怒上心头,“放肆!果然是乡下来的,毫无教养,谢芙你也该好好教教她,别整日和楚淳那些纨绔子弟玩在一处,没个女儿家的样子。”
  “切,徐思漪你还不是我表嫂呢,在我面前摆什么谱?”谢芙努努嘴,
  “再说了,你在我面前说,有本事你自去跟楚淳和齐昀说呀!”
  听见小侯爷,徐思漪便想起之前受辱之事,恼羞成怒,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宣武侯当初只一届白身,不过凭着运气打了几场仗罢了,先帝仁厚下嫁公主,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一门粗鲁武夫,不过是匹夫之勇。似你我这般出身,何必自甘下贱呢?”
  齐昀几人正走至房外,听得这段话,萧正与楚淳皆打量齐昀脸色,脸色都发青了。
  齐昀这些年听得嘲讽自己的话还少吗,只是他却听不得随意贬低自己的家人,当初果然没说错,丑人多作怪,那丑八怪满嘴胡沁什么?
  怒不可遏,正欲进屋,却听见一轻柔的女子声音传来,
  “徐娘子这话便叫人发笑了,我大齐人人皆知,
  宣武侯带兵征匈奴,降蛮夷,扬国威,护我大齐二十余载;
  骠骑将军领军退琉丸,战安南,属国称臣,四夷宾服,八方来朝。
  在徐娘子口中,侯爷一门忠勇竟如此不堪,着实令人不解。”
  陆姹在扬州时也曾听得宣武侯赫赫战功,陆父每每提到也是赞不绝口,如今听见徐思漪的话,只觉好笑,
  “再则,说起徐家,史料记载,前朝太/祖帝微末之时,徐家祖上捐家产助之成事,后太/祖登位,下诏曰青州徐氏相助,天下人才知还有个青州徐氏,说来有趣,太/祖去后,圣祖帝竟是赐徐家做了皇商。”
  其实哪里是什么世家,不过是太/祖成事后为了美名,想传出一段慧眼识英雄的佳话,下旨欲掩饰一番罢了,
  况且前朝时士族已然没落,也只堪堪剩了个名头,圣祖帝继位后,见徐家擅经营之道,又心知所谓士族也只是掩饰,就许徐家做回了老本行。
  “所谓士农工商,祖上商籍的徐家如今出言讽刺宣武候布衣出身,徐娘子熟读史书,竟是不知这事吗?”
  “你!胡言乱语,果真是乡下来的,丝毫不知礼数,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也敢满嘴胡沁,真是……”
  徐思漪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忽又想到什么,
  “可见你是初来京城,半点不知京中的事了,据你所说,宣武候府一门忠勇,那你可知侯爷的小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见陆姹不接话,徐思漪笑道:“呵,这满皇城谁不知道小侯爷胸无点墨,十足十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陆姹的心思却没放在徐思漪的骂语上,徐思漪明明气成这样,还说这小侯爷金玉其外,再看谢芙的表情,陆姹心想,
  这小侯爷齐昀是不是十足十的草包自己不清楚,但他绝对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
  谢芙听了徐思漪的话,反驳道:
  “徐思漪,你不过是因为上次小侯爷说你长得丑,就怀恨在心,不就是你自个儿自作多情,听见小侯爷喜欢聪明的,你这京城第一才女可不就对号入座了吗?哈哈,被打脸了吧!”
  陆姹听到此处也知晓缘由了,难怪徐思漪提起小侯爷这么生气,不过,没想到这小侯爷还是个有趣的美人儿。
  倒真想见上一见了。
  嗯!这是颜狗之间的惺惺相惜。
  “我倒是清楚了,徐娘子你看重门第,他人偏觉着相貌重要,”
  陆姹心想,自己就是个颜狗啊,想找个美人儿有什么不对,天天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如此说来,这两者又有什么分别呢?”
  徐思漪怒上心头,顺手拿起手边的茶碗就向陆姹砸了过去。
  陆姹说话时也料到可能会激怒徐思漪,见她伸手去拿茶杯便起身向左边走了两步,又担心茶水溅出,抬起袖子闭眼挡了一下。
  耳边却忽听见茶杯与什么东西相撞,“哐啷”一声。
  又听得谢芙出声:“齐昀?”
  嗯,齐小侯爷?
  陆姹心中好奇,缓缓放下袖子,抬眸望去。
  哇哦,果真是个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