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

  张小丽当然不傻,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黄山,说:“十万,一口价,明天给我,完事儿我把药给你,咱们两清”
  黄山微笑着拿起手中的茶杯,轻轻的碰了一下桌子,说:“成交!”
  他们两个人中,起码有一个在说谎,也或者,两个人都在说谎。
  黄山最忌惮张小丽的地方就是她手里的药,先和她兜兜圈子,等把药骗回来,立马就撒河水里,等弦子真疯了,进了精神病院,就什么也不怕了。
  哪怕张小丽真的去报案,空口无凭,死无对证,如果警方真的对弦子做血液药物含量检测,黄山也不怕,因为精神病院也会给病人们吃药。
  黄山离开了鸿运楼之后,搭上一辆出租车,去了科技城,科技城外的街角有一家洗相片的店铺,这个店铺已经很老了,牌子上的灯带已锈迹斑斑,黄山推开门,走了进去。
  黄山心里还酝酿着另外一个阴谋……
  吧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应该是老板,寸头,身材矮小瘦弱,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闷头鼓捣着一个不知名的老式照相机。
  黄山在兜里掏出一盒拍立得胶片,冲着他摆了摆,说:“哥们儿,能在这种相片上P个图吗?”
  寸头男子撇了撇眼睛,往后一仰,像一个资深学者一样,说:“这种相片,和传统的胶片可不一样,传统的胶片要经过显影,定影,放大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照片,你这个,就相当于相机里自带暗房,拍完之后相片表面要经过空气氧化,想在上面P图,就必须得曝光,但是曝光和显影是矛盾的……”
  黄山打断了他,冷冷的说:“不行是吧,打扰了”
  寸头男子呵呵一笑,一脸不屑,说:“哥们儿,要是我不行,您在安城也就不需要找别人了,不过价格可有点高啊”
  黄山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你的技术值这个价。时间方面,需要几天?”
  寸头男子接过黄山手里的胶片,说:“五分钟”
  他本来只想做个披头散发女鬼,他忽然想起弦子最后采访的案子,一下子来了灵感,黄山也根本不会想到,福泽花园的前任房主,正是哈默的父亲。就这样,黄山做好了一盒自带鬼影的相片,只要在相机上按下快门,照片一样可以拍出来,只是动过手脚的地方会分层氧化,“鬼”就出来了……
  黄山让张小丽给弦子偷偷吃的药确实起了作用,起码过去弦子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而现在她变得神经兮兮,敏感,脆弱,可是她却迟迟没有疯掉。
  黄山有点按耐不住了,他要给弦子的生活再加点料。
  黄山戴上了口罩,拿着胶片,去了福泽花园,他试探性的打开了门,弦子不在家。黄山又翻了翻衣柜,张小丽也不在衣柜里。
  黄山越来越觉得这个躲在衣柜里女人发自肺腑的恶心。
  黄山围着屋子转了几圈,戴上了一副白手套,拿起拍立得相机,把胶片放了进去。又轻轻的把相机放在了茶几上。
  黄山满意的退了出去,这一整盒胶片都经过了寸头男子的加工,每张照片都不一样,实际上,弦子只拍了两张,就已崩溃。
  张小丽离开鸿运楼之后,去了商场,买了一顶假发和一身白大褂。既然这是黄山最后的微不足道的条件,为什么不满足他呢?反正他都要付钱的。
  张小丽不怕黄山不给钱,如果黄山抵赖,那她就给弦子吹吹风,烂摊子留给黄山自己收拾去,但是事儿肯定不能做的太绝,因为拿到钱才是最终目的。
  退一万步讲,张小丽手里还有他的把柄,哪怕黄山是个穷光蛋,去偷也得把钱偷来。
  到了晚上,张小丽已经躲在了衣柜里,她穿着白大褂,白大褂上还泼上了红墨水,她把脸画的像面粉一样白,可眼圈和嘴唇又像黑衣一样黑,化好妆之后,张小丽还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当时她自己都有点毛骨悚然。
  此时她静静的躲在衣柜里,就等弦子睡着后,悄悄打开衣柜门,爬出来,绝对能把弦子吓个半死不活。
  张小丽在衣柜里一动不动,她把耳朵贴在衣柜的门板上,仿佛这样可以把外面的世界听的更清楚。
  到了九点多,她清楚的听到弦子回来了,她继续等,等弦子关灯睡觉,她开始不自觉的幻想着弦子看见她时的表情。没一会儿,张小丽就听到了弦子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张小丽不知为什么,听到弦子的叫声后居然笑出了声,她赶紧捂住了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己明明还没出去啊,那弦子是看见什么了?
  弦子摔门摔门落荒而逃。
  张小丽在摸着黑打开了衣柜的门,走了出去,客厅里的灯还开着,地上散落着一台相机还有几张照片。
  张小丽捡起其中两张看了看,身上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小丽手里拿着照片,心里毛毛的,但随后就恢复了冷静,她胆子大,立即想到这也是黄山在捣鬼。张小丽想了想,把照片放进了衣兜里。
  此时黄山正待在芙蓉小区,范清的家里,外面打了个闪,看起来要下雨,黄山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弦子打来的。
  “黄山,我们家里闹鬼了!”
  黄山不知道弦子是被照片吓得,还是被张小丽吓得,总之他觉得很想笑。黄山顿了顿,装出很不耐烦的样子,说:“你怎么天天净装神弄鬼的啊”
  电话另一头的弦子快哭了,急忙说:“是真的!我用相机拍到了!是前些日子凶杀案里死去的夫妻!”
  黄山继续调侃她:“呵呵,那你把照片寄给我,我去新华社投个稿,让国家派人来把鬼抓回去做科研,说不定还能申请个专利呢”
  “我求求你别不信我行吗?我要把这房子卖掉,我受够了!”
  黄山听见弦子要卖房子时吓了一跳,如果把这房子当成凶宅卖了,那可亏大了,黄山急忙说:“你疯了吧?你知道现在房价什么行情啊……”
  黄山还没有说完,弦子就挂掉了电话。
  黄山愤愤的又拨了回去,这一次,弦子没有接。
  但黄山并不生气,起码他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那就是——弦子真的快疯了。
  范清正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哗啦啦的,黄山笑盈盈的打开了客厅的CD,一首美妙的钢琴曲传了出来,黄山竟穿着睡衣伴随着音乐手舞足蹈了起来!
  第二天,张小丽主动给黄山打来了电话,又约在了鸿运楼牡丹厅。
  张小丽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牛仔服。
  “钱带来了吗?”
  “没有,十万不是小数目,我的最后一批货还没回款,你再等我两天……”
  黄山在和张小丽兜圈子,张小丽没接话,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张小丽神情严峻,像一只鹰。
  张小丽想了一会儿,表情缓和了起来,她笑嘻嘻说:“可以,不过……你得付出点代价”
  黄山说:“你什么意思……”
  张小丽起身锁上了门,坐在了黄山的大腿上,顺势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张小丽的牛仔服下面居然什么都没穿!张小丽搂住了黄山的脖子,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你有什么优点吗?你不但是个有把柄的大款,你还是个帅哥……”
  又过了几天,黄山一直没联系张小丽,张小丽的心里面像长了只蚂蚁,爬来爬去,痒痒的。
  这天晚上,张小丽又换上了身当保姆时穿的衣服,她没有化妆,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她又回到了福泽花园,她一直有福泽花园的钥匙。
  张小丽要给黄山一点颜色。
  弦子却不在家,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人了,屋子里的空气浑浊沉闷。
  张小丽打开了窗户,换了些新鲜空气,然后她穿上围裙,拿起拖把,开始拖地……
  半个小时后,张小丽给弦子打去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找谁?”
  张小丽轻咳了一声,柔声说:“喂,太太,我是小丽”
  “小丽?”
  “对,是我,保姆小丽”
  “怎么了小丽,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张小丽在兜里掏出了那两张带着鬼影的照片,她拿了起来放在灯光下看了看,上面的鬼影简直就像真的一样,张小丽说:“没事儿,我就是问问,您今晚还回家吗?”
  “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张小丽想了想,说:“我没有啊,前些日子是黄山先生给我放了假,让我两个星期后再回来的”
  弦子好像也在想着什么,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莫名其妙的说:“等等,我缓缓……那条短信,不是你发的?”
  “什么短信?”
  “你给黄山发的,说是你在家里感觉房子闹鬼,所以不辞而别了”
  “太太……您别吓唬我啊,我现在就一个人在家呢……”
  “小丽,你现在在家吗?”
  “是的太太”
  “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
  张小丽挂断了电话,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