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照片里的人

  弦子疯了一样扔掉了相机,一下子瘫软在地,她拼了命的朝门口爬去,她想喊,可她的下巴却不听使唤了,抖的七上八下。
  弦子浑身发软,一点劲儿使不上,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男不男女不女,又恶心又恐怖!
  弦子几乎是爬进了电梯。
  她哭着给墙墙打了电话。
  “嗨,晚上好啊弦子”
  “墙墙,你快来找我,我家闹鬼了!”
  “啊?”
  “你快来……我家”
  “好的!马上就到”
  弦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小区门口,她快要吓破胆了,精神病曹明虽然可怕,可起码他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家里突然出现的东西……不是人。
  弦子颤巍巍的拨通了黄山的电话。
  “黄山,我们家里闹鬼了!”
  电话里的黄山有点不耐烦:“你怎么天天净装神弄鬼的啊”
  “是真的!我用相机拍到了!是前些日子凶杀案里死去的夫妻!”
  “呵呵,那你把照片寄给我,我去新华社投个稿,让国家派人来把鬼抓回去做科研,说不定还能申请个专利呢”
  “我求求你别不信我行吗?我要把这房子卖掉,我受够了!”
  “你疯了吧?你知道现在房价什么行情啊……”
  黄山还没有说完,弦子就挂掉了电话。黄山又打了过来,弦子没接。
  天像是要下雨了,风呼呼的吹了起来,门口的柳树随着大风狂舞,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一只纸杯被吹到了弦子的脚边,弦子转过头,看了看身后,门卫室里的保安大爷头戴一副夸张的老花镜,端着报纸,一动不动。
  不经意间,天上好像打了个闪。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了弦子面前,墙墙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墙墙脚上还穿着一双棉拖鞋。
  木木的弦子一见到墙墙,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墙墙是个大胆的女孩儿,经常在夜里看恐怖片,而且,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墙墙拉着弦子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里的咖啡店,那里人很多,但是并不吵闹,墙墙和弦子坐在了角落里,弦子对墙墙说出了自己这些天以来的恐怖经历,以及黄山的不信任。
  墙墙听完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
  墙墙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唯一得罪的人就是那个精神病”
  “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捣鬼,故意吓唬你”
  “不管怎么样,我再也不想在这儿住了,我要卖掉房子”
  “你先别冲动,我们现在先回家,我陪你一起,我倒是想看看,鬼长啥样”
  墙墙在商场里买了一根棒球棍,木质的,很坚硬,墙墙拿在手里挥了挥,看起来威力十足。
  她们回到家后,弦子用尽全身勇气打开了门,弦子却惊呆了。
  空荡荡的客厅地板上只剩下了相机,弦子和墙墙四下张望,那两张闹鬼的照片不见了!
  吓人的还在后面,继续往下看。
  但是弦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家里住了,她去了墙墙的家,墙墙的男朋友不在家,两个躺在床上相拥而眠。弦子忽然觉得,和墙墙睡在一起竟比和黄山睡在一起心里更踏实。
  早上,阳光明媚,弦子觉得,只要有了阳光,世界就是正常呢,好像一切令人恐惧的东西都不存在。
  墙墙去了单位,弦子一个人去了房产中介公司,当初弦子买房时就是在这里买的,现在她铁了心要卖掉它。
  一位中年阿姨接待了她,太巧了,当初把房子卖给弦子的就是她。
  弦子想起了买房时的情景。
  阿姨说:“福泽花园的物业好,住的大部分都是有钱的老头老太太啥的,素质高!”
  弦子说:“还有别的吗?”
  阿姨说:“你再考虑考虑,这儿离医院还近,生了病就医也方便啊”
  弦子翻了翻白眼,心里翻了个个儿。
  弦子不喜欢生病,更不喜欢去医院。
  这阿姨现在却说:“姑娘,现在安城整体的房价都不如前两年儿,你真要卖?”
  弦子的态度非常坚决,说:“卖!”
  阿姨说:“那我给你打打价”
  弦子冷不丁的说:“阿姨,你知道我这房子的前任主人吗”
  阿姨说:“哎哟这么长时间了,这我还真记不太清了,我想想啊……还别说,真有点印象”
  弦子的心怦怦跳了起来,静静地听。
  阿姨沉吟片刻,说:“之前的主儿,好像是一对老夫妻,没错儿是他们,他们有个儿子,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老两口儿为了给儿子还债,这才把房子卖了!搬回东郊老家了,你说谁摊上这么个儿子不愁啊,后来啊,我听说……就前两天儿”
  阿姨陡然停住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回过头四处看了看,她把脸凑在了弦子的面前,声音压的低低的,说:“我听说啊,前两天,他儿子被人杀了!”
  弦子除了替这老两口感到一股不幸以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震惊,毕竟她是新闻社的编辑,这类的新闻她实在见得太多了。
  弦子没有说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姨又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他肯定是在外面惹了事儿,仇家找上了门……”
  弦子说:“阿姨,你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吗?”
  阿姨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那老爷子叫啥我都忘了,不过他的姓挺特别的,好像姓……哈”
  弦子呆呆的瞪着中介阿姨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同一时间,在安城看守所里。
  李东的案子一直没有结案,时间拖得太久了,他被分配到了新的牢房里。
  李东跟着三名狱警走在走廊里,一名在前,两名在后,宿舍里的墙是灰色的,地面是灰色的,天花板也是灰色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却阴风阵阵,让人感觉很压抑。现在不是放风时间,所有犯人都被关押牢房里,走廊里只能听见皮鞋拍在地上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头里那名冷漠的狱警打开了其中一间牢房的铁门,一股潮湿又腥臊的味道扑鼻而来,狱警冷冷的说:“进去!”
  李东端着一张塑料盆,盆里放着毛巾和一次性短把牙刷,稍微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身后的铁门“哐”的一声就关上了。
  牢房里只有一小扇高高的铁窗,一束幽蓝的光透过铁窗照在牢房里。阴影里大约有七八双眼睛,盯着李东,鸦雀无声。
  李东站在门口,低着头,一动不动。
  半晌,一位个子不高却浑身疙瘩肉的男人下了地,他赤着脚缓缓走到李东面前,看样子他应该就是这间牢房的“大哥”
  李东抬起头瞟了一眼,正好对上了这男子的目光,李东赶紧把头低了下去躲开了。
  李东看到了一双不怀好意的三角眼,那眼神里……透露着一股狠辣。
  “兄弟,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进来的,来了大家就是朋友一场,这儿有这儿的规矩,新来的先上贡,交个朋友,再提一星期的尿罐子,有意见吗?”
  三角眼的声音有点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李东看了一眼墙角的尿罐子,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他低声下气的说:“没意见……”
  三角眼双手抱膀,冷笑了一声,似乎有一丝得意。
  李东把手里的脸盆轻轻放在了地上,闷不吭声的走到了墙角,提起了“尿罐子”,那是一张红色的塑料桶,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黄汤子。
  李东把桶提到了三角眼面前,轻轻的说:“大哥,交个朋友”
  三角眼静静的看着李东,没有说话。
  李东低着头,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慢悠悠的说:“大哥,把礼接过去,你就算认我这个朋友了,你要是不接,我就把礼,扣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