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滴——滴——
  “快走开啊！”“快走开啊——”“闪开——”
  “啊——救命啊！！！”
  一道黑影快速的跑到路边，将戴着耳机的女生一把推开。
  嘭——
  “啊！撞死人啦！”
  “死人啦！出车祸啦！”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现场一片混乱，鲜血撒满了一地。所有人都在焦急的打电话，希望能救下那个年轻的生命。
  ————————————
  “宝宝~宝宝——，起床了，你爸爸煮的面要坨啦！”
  一声声慈爱温和的声音钻进了沈濯的脑海里，唤醒了沈濯不甚清明的大脑。
  “唔～头好痛啊”。沈濯皱起眉头，抬起素白纤细的手腕，反手打在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太对劲。
  妈妈已经好久没有叫我宝宝了，怎么今天又开始叫了呢，而且好奇怪啊，妈妈竟然没去跳广场舞……
  不对，我不是去上班了吗？
  沈濯突然想起来，今天他满怀期待的准备迎接他新的教学生涯，在出了小区之后，正在公交站台等通往立阳一中的公交车时候，有一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路虎揽胜一路飞驰过来，车喇叭一直“滴—滴——”的鸣着笛。
  似乎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行驶路线歪歪扭扭，周围的行人都快速的远离了这块地方。本来他已经快速的跑开了公交站台，但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一位穿着立阳一中校服的女生低头走来，似乎是带着耳机，手中拿着手机不知在做些什么。
  沈濯，一位梦想着教书育人，做祖国新时代小花朵们的勤劳园丁——沈老师，今年刚从初级中学教师资格证考到高级教师资格证，在第一天上班的路上，就遇到了立阳一中的学生。
  虽然他还是一位教高一新生的新任老师，但是立阳一中的学生，现在四舍五入也就是他的学生啊！师德告诉他，他怎么能让学生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而且这孩子还在低头玩手机，用一种天人合一，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的架势向公交站台走去，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见鸣笛声没有。
  电光火石间，沈濯可能这辈子就这个时候反射弧意外在线，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叫这个女学生回来，双腿就已经自动迈步向她跑去。
  “快跑——，撞过来了！！！”
  恍惚间听见有许多人在大声呼喊“车来了，快闪开——”，沈濯双手使劲一推，将女学生推出了那辆疯车的撞击范围，他似乎感受到了疼痛，但是还没等他仔细感受，就已经没了意识。
  所以我现在是在医院吗？
  沈濯慢慢睁开眼，房间里的窗帘被人拉开了，刺眼的阳光照的沈濯流出了生理泪水。沈濯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医院。没有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没有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这是……他的家……
  不对，沈濯突然猛的坐起，突然的激烈运动让他的双眼又是一阵发黑。等缓过着令人难受的眩晕感觉后，沈濯环顾起四周，这是他的家，他的房间，但又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房间。
  自他开始自学起高中和大学知识后，他就把那些摆在桌面上的小玩意儿收起来了。有他爸爸在他十岁生日时送他的波音747飞行模型，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相片，贴在墙上为数不多的奖状，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在做六级英语时不小心打碎的瓷杯，妈妈送的东方明珠摆件，都放在书桌上……
  “咔哒”
  一声脆响，将沈濯呆塞的思维拉回脑海。
  “宝宝，你醒了呀，烧还没有退吗？来让妈妈摸一下”。
  温热的手背贴上了沈濯微凉的额头，好像一路暖进了心里。沈濯呆呆的看着沈母。
  “妈妈……”恍惚间叫出了心中所想，然后再次被自己惊到了。
  这是谁的声音，是我自己的？怎么这么稚嫩，虽说到这点沙哑，但的确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宝宝，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头疼不疼？”
  沈濯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母，他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个什么情况，我这是在做梦吗，怎么跟真的一样，我到底是死了没有，应该死了吧，那么一辆车撞过来，不死也得残废吧……那现在是在天国还是医院……也不像啊……
  沈濯抬起右手，死劲掐了自己一把。
  “嘶~~好疼啊……”
  “宝宝，你在干什么呀，快松手、松手。”
  “妈妈……我……我这是在哪里啊……”
  “宝宝你怎么了，这是家里啊，你的烧还没退吗，有没有不舒服。”
  “咕—咕——”
  沈濯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用手摸了摸，“妈妈，我饿了。”
  “好好好，都被你搞糊涂了，快起床去吃面条，你爸爸煮了你最喜欢的牛肉面，再不去刷牙洗脸，面就坨了。”
  “好，我这就起床。”
  ————
  沈濯看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但年轻的自己想：“这梦可真真实啊，这完全就是我以前的生活啊！”
  ————
  “爸爸，早上好。”
  “嗯，听你妈妈说你刚刚睡懵了？”
  “哪有，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嗯？”
  “没什么，没什么。”
  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和爸爸妈妈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啊。
  不管了不管了，做梦嘛，一切皆有可能嘛，不然怎么会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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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走嘛~陪我出去玩玩儿嘛~你看你，就是天天呆在家里才失眠作恶梦的，去嘛~哥哥，好哥哥，陪我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啊。”
  “周蔓蔓啊，小祖宗，你能不能别摇我的手了，好好好，我陪你去逛街还不行吗。”
  “哥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啦！”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我给你付账嘛，还非要我和你一起去。”
  “我哪里那么没心没肺啦，你本来就要多出去走走嘛，天天呆在家里玩游戏，都快发霉了，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不逛街出去玩简直是辜负了天公的美意啊！”
  “知道啦，就你是个鬼机灵，等我换衣服，这就陪你去。”
  周颐收回点在自家妹妹额头上的手指，转身回到房间，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白色圆领短T，一条蓝色水洗牛仔裤，走到洗手间去换衣服。
  脱掉身上的棉质家居服，镜子里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纤瘦的身体上附着薄薄的肌肉，虽然是才开始抽条长身体的年纪，但镜中的少年已然有一米七六了。
  少年有着一双单眼睑但眼尾上勾的凤眼，虽然凌厉，但浓密翘长的睫毛却是多情的表现，把这双凌厉的双眼给中和下来。但现在这双眼下却挂着两个黑眼圈，把整体俊秀的脸庞，硬生生往颓废的道路上走了几分。
  周颐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阵恍惚，这几天他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梦里他开着去年家里买的那辆路虎揽胜，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子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故障，越开越快，怎么踩刹车都没用，最后还撞到了一个人。
  他现在还记得梦里那个男生惊恐苍白的脸，最后就是满天的血色，每次梦到这个场景，他满头冷汗的惊醒，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个男生的脸，就像电影慢镜头，一帧一帧的重现那沾满了鲜艳的血的脸。
  周颐打开水龙头，接满一捧凉水，扑在在脸上，耳边还传来周蔓蔓聒噪的催促声。
  “哥哥，快点啦，怎么那么慢啊~”
  “别催了，来了。”
  “周蔓蔓，我那个白色的棒球帽呢，你放哪儿去了？”
  “我上次逛街戴完就顺手挂在门后了，现在应该还在在那里，哥你现在可跟滚滚一个样，要不要再戴个墨镜啊，小心被别人抓住抱走哦~”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你哥这么威武雄壮，谁能抱的住我，走了。”
  市中心商场
  “周蔓蔓，你哥我好累啊，你自己去逛吧，我休息一下。”
  “哥你真是没用啊，才逛两个小时呢，就歇菜了，叫你天天打游戏，你妹我体谅你，我们去那边那个咖啡店休息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自己去逛，我去咖啡店等你，你挑好东西等我去付账，行吧。”
  “哥，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去喽，我等会儿会打电话叫你去付账的！”
  “快去吧，小祖宗。”
  周颐看着自家妹妹转身蹦蹦跳跳的跑进一家女装专卖店后，也转身走进了身后的一家热饮店。
  “一杯橙汁，谢谢。”
  周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心里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一个人的时候尤其喜欢想些东西，突若其来的噩梦，让他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而且，他总是觉得，这似乎不只是个梦，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想到这里，周颐低头勾唇一笑。
  怎么可能呢，他连18岁都没到，跟何况驾照了，怎么会开车撞死人，可能真的是最近在家里宅太久了，对，一定是这样。看样子要出去走一走了。
  “先生，你的橙汁，请慢用。”
  “谢谢。”
  周颐拿起橙汁轻呡一口，抬眸眼光再次向外掠去，想看看周蔓蔓又逛到了哪家店。
  “啪——”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个男生，那个梦中的男生，虽然比梦中年轻了许多，但就是他。
  周颐看见那个男生和他对视后，对着他笑了，就像刚从湖面中绽开的莲，似清风拂过，带来一阵清凉。
  等他缓过神来来，准备去追得时候，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先生，你还好吗？”
  周颐转过头，对听到动静赶来的服务员笑了笑。“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请把我造成的损失记在我的账上，另外请帮我重新上一杯橙汁，谢谢。”
  “好的，请您换另外的位置坐吧，稍后我会把橙汁端来给您。”
  周颐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换到另一张桌子上。服务员看他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后，就颔首走了。